行程結束,她在房間收拾行李,柳桉的電話接進來。
“要不你先不回去了,玩兩天等等我?”柳桉跟着律所的合夥人在這邊接待一個客戶。
“算了吧,我還得回去練琴。”她第一時間是拒絕。
“也不差這兩天,而且哪裡沒有琴房,我幫你找,整成個勞模也不見得就會越彈越好。”
宋存将衣服丢回行李箱,也隻有柳桉對着她,才什麼都敢說。她手指按了按太陽穴,最近這段時間确實練得有點疲憊。
“我也不知道去哪兒玩。”購物、環球中心、植物園,她好像都沒什麼興趣。
“去看火山怎麼樣?”柳桉像是早有準備。
“新加坡哪來的火山?”
“非得在新加坡嗎?能不能利用利用現代化交通工具?”
宋存思考了幾秒。
“行,去哪。”
“這就對了嘛,待會兒我發給你。”
挂了電話,她繼續整理行李。半個小時後,收到了柳桉的行程。她給助理打了電話,簡單說了幾句,讓她先回國。
下了飛機,有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帶着個女導遊來接她。上車後,女助理操着印度口音的英語給她介紹行程。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心挺大的,柳桉毫不費力的勸說,她還真的來了。如果不是他,她現在應該躺在沙發上品嘗老媽削好的水果。
這座國家有将近2萬個島嶼,導遊口中的這個,名字一長串,她聽都沒聽過。直到對方拿出手機裡的照片,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才表現出點好奇。
這簡介、版面、圖例,好像在哪兒見過?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翻了翻朋友圈。
往下兩條,就看見白放的九宮格,火山腳下擺酒瓶。
确實是他的風格。
.......
怪不得,莫名其妙的要她來這裡。
又是要幫她和白放講和。
其實仔細想想,兩人也沒什麼大的矛盾。小時候打打鬧鬧的,長時間不聯系就生疏了。加上她又是那種冷臉性格,無事是不會主動的。
白放算是她半個弟弟,也是她目前為止“教訓”最多的人,可能因為這層原因,對方一直拿她當“讨人厭”的長輩。
一路的叽哩嘎啦,從直升機下來,又有一個當地人來接他們。
走到山腳下時,她開了車窗,空氣中有硫磺燃燒過的淡淡刺激味。
現在是太陽西落後的藍調時刻,紫藍色的漸變火山口宛如一朵綻放的雛菊。邊緣的褶皺,是直達天堂的階梯。
神秘、美麗,而不自知。
就這一眼,她的神經就已經被拉松。
入住了一個帳篷式的酒店,導遊在交代着地理位置以及明天的徒步路線。宋存手指間夾着張花裡胡哨的折疊地圖。
一切妥當後,萬籁俱靜,夜幕也悄然降臨。
雲層很薄,幾顆調皮的星星冒了頭。
她掏出手機,對準山頂,“咔嚓”一聲,發給了柳桉。
An:【我就說很漂亮,是不是?】
℃:【能對坐到天荒地老。】
An:【哈哈哈】
一連串洋洋得意的表情包。
柳桉記得,和宋存的相識,源于一場無心的正義。
念小學時,宋存是班上的勞動委員。一次,上課鈴快要響起時,幾個男同學又把他堵在盡頭樓梯的拐角處,東拉西扯他的衣服。
幾個人輪流擋在跟前,指着他嚷嚷道:“别讓他進教室、别讓他進教室。”
宋存恰好在此時路過,無聲地瞥來一眼。本以為她會像其餘趕着進教室的人一樣,要麼同情一眼,要麼好奇一眼,沒想到她面無表情地開了口:“柳桉,班主任找你。”
四個人不約而同轉了頭,她微微擡了擡下颌,示意他跟上。
兩人沉默着走向班主任辦公室,聽班主任說了明日大掃除的安排,又同步離開。宋存全程沒有一句解釋,他一頭霧水,很明顯,班主任沒有叫過他。
那是個陰天,上課鈴一響,曠達的校園連風聲都沒有,宋存在前,他在後,他看着她挺直的脊背和從容的腳步,無比安心。
那一節課後,勞動委員宋存與紀律委員商議,把那幾個因為阻擋他進教室而自己也遲到的名字寫在了黑闆上,罰他們一起參加大掃除。
這樣幾次後,從洗手間到教室這段路,他走得順暢很多。
——
第二天宋存醒的比平時晚,是真正放松了,才會打破自己的生物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