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畢業後就進了明月做咨詢顧問,明月平日裡就旅客爆滿,又有記者排着隊訪問,工作人員都忙得團團轉,他卻閑得每天轉悠。
如今他都跑來說出了事,估計還不是一般的事。
季時認真問:“怎麼了?”
宋泠拉着臉:“就是……出了點靈異事件。”
季時:“靈異事件?”
“最近我們動物城的老虎園……特别不對勁。每天都有定時給老虎和虎崽們投放食物,但是這一周來,這些食物都不見了。”
季時問:“是不是你們記錯了?”
“不可能,我們都記得很清楚的,”宋泠搖頭,“而且,不隻有這個……最近這些老虎,都會半夜發出很奇怪的吼叫聲。”
動物園内的老虎是不會無緣無故發出吼叫的。
并且這些吼叫聲也不像是被激怒了,硬要說的話……反而像是警覺和驚懼。
但是……
園内又怎麼會有讓老虎們一直驚懼的東西呢?
“我們查看了監控,但監控在某段時間忽然黑屏了。也讓人去值班,可據說半夜忽然燈光明明暗暗,老虎們莫名開始弓着背低吼……那工作人員吓得也不敢動,就跑了。”
聽說那天半夜跟演鬼片一樣——
老虎們對着某個方向低吼,跟看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似的。背全部弓了起來,圍在了一起,着實讓人吓了一跳。
再加上圓内的燈忽明忽暗,甚至還顫動了起來,現場沒有一個人敢留在那兒,全都拔腿就跑,哪兒還有心思管你發生了什麼。
直到第二天還有幾個人吓得做了噩夢,沒敢來上班。
宋泠一邊回想着,一邊歎了聲氣:“所以最後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但這事總不能放着吧……現在工作人員都有點恐慌了,也怕傳出去,引來什麼讨論。”
季時懂他擔心的點,但他卻有其他沒明白的。
他問:“既然你說這是靈異事件……你找我幹什麼?不該找道士嗎?”
宋泠闆着臉:“我找了,那道士在這裡灑了一圈水,又作了法,你猜怎麼着?”
季時:“怎麼?”
宋泠:“他掐指一算,忽然大喊一聲‘此卦不可算矣,天機不能算矣,大忌!救命!’然後連錢都不要,就跑了。”
季時:“……”
季時:“你是哪兒找來的道士啊?”
宋泠:“你别說,我這是認真找來的,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江湖騙子。而且我後來又找幾位有名的道士,都不肯算,說這事在他們道士圈傳得挺大了,說來說去就三個字。”
不能算。
這天下要算的雖多,但都有講究。有算不準的,出家人、練武術者便是如此;有不宜算的,不信者、不确者、心亂者之類便是如此。
但是,不能算——
有什麼,是不能算的呢?
天……
不可算。
不能算。
宋泠心裡一個激靈,隻知道這事有點不太對勁了。畢竟是他爸的家産,他還是得負起責任來。
他沒怎麼伸張,就說自己來辦,又拖人去問問有沒有能解決這事的人。
問了一圈,回答的要麼就是道士,要麼就不靠譜。問了許久,終于在古玩市場裡,碰到了個花大價錢買假花瓶的人傻錢多的富二代。
這富二代極力跟他推薦了某個診所,說是“能鎮得住我家小肥蛋”,但他不記得具體名字,就記得在北一路。
宋泠跟着去打聽了一下,又從另一個人口中打聽到了這家診所的确不得了。
理由是:“我家那隻綠茶貓都不綠茶了,特别厲害!”
宋泠:“……”
這算哪門子厲害。
這兩人怕不是腦子不太行。
但死馬當活馬醫,宋泠無奈之下便問了他到底在哪兒,結果一問地址——
好家夥。
這可不就是季時他家小破診所嗎?
宋泠心中又困惑又好奇,便來到了診所,問問他什麼情況。
“他倆把你吹得多神啊。什麼小肥蛋都會吃飯了,小咪都會洗澡了……”
宋泠說着說着也有點無語,“這都什麼玩意兒啊?”
季時嘴角抽了抽。
他想,是啊,這都什麼玩意兒啊?
但他想完這句話,又想,這也确實算個事。
如果是别人來問他,他便笑笑,支開話題去了。
可宋泠不一樣。
宋泠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老頭子走後也一直在關心他。
這次明月動物城出了事兒,如果真跟宋泠說得一樣,有點玄乎的成分在……
那敖真。
說不定還真知道些什麼。
神龍的力量雖然恢複緩慢,但卻異常敏銳。如果能讓敖真去明月看看,保不準能看出什麼些來。
季時想了想:“我可能……可以去看看。”
宋泠本來沒當回事,一聽就支起身來:“不會吧?你不會真的有什麼特殊技能吧?”
他了解季時。
這人平時說一不二,沒有可能的事情完全不摻和,這時候忽然說去看看……
可能還真能給看看。
季時微微搖頭:“我當然沒有,而且這事,我得問問他的意見。”
宋泠:“他?”
季時側過頭,将視線對準了角落裡的敖真。
小龍王低着頭,纖長的睫毛撲閃着。他全程沒說話,全程也沒參與,就這樣低頭看着書,不知道剛才的一切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
但他感受到了兩縷投射而來的視線,便微擡下巴,眯起了眼,朝着這裡看來。
視線交錯。
宋泠一抖:“……”
季時走上前去:“敖真,你這兩天有空嗎?”
小龍王看了他一眼,又撇向了宋泠:“你要幹什麼?”
宋泠讪笑:“這個,就是,就是我這裡有點兒事……”
季時打斷了他的話:“他想請你去動物園玩。”
宋泠:“……”
敖真:“……”
季時露出了一個十分和善的笑容。
開玩笑。
這小龍王可金貴着呢。
你想讓他幫忙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要想小龍王出動,就得從其他地方入手才行。
季時深知敖真的脾氣,眼睛都不眨一下:“動物園可好玩了。你不是沒去過嗎?這次要不要去一下?”
有宋泠在,敖真當然沒這麼好騙。
小龍王從鼻尖裡“哼”了一聲:“動物有什麼好看的。我見過的奇珍怪獸可多了,你們如今看到的,便是當時我看剩下的。”
他說的是實話。
當年他在白玉台上,隻要一揮手,便有異獸前來,仙獸溫順無比,兇獸畢恭畢敬,更别說每年供奉上來的珍獸有多少了。
小龍王沒什麼興趣:“這天下的珍獸我都見過了,不去。”
季時:“真的?我随便說一個,你還不一定知道呢。”
敖真不信:“不可能,你說。”
季時說:“有一種珍獸,身上隻有兩色,頭甚圓,身如球,卻能下水,能上樹。它手掌粗圓,雙眼隐藏于黑色毛發之間,讓人難以辨認。”
敖真來了點興趣:“可有這等奇獸?”
季時點頭:“它殺人于無形,見到的人多數都會心跳過快,尖叫不停,難以停止,欲罷不能。我曾經見過幾次……如果不是被人救下,恐怕會鬼迷心竅,不自覺地留在那裡。真是萬分可怕。”
“的确,怎會有這種兇獸……”
敖真用手抵住了下巴,若有所思。
他思考了好一會兒,用折扇輕輕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褶,站起身來。
“行,那我便去。”敖真說着,用折扇抵住了自己的下巴,“饕餮、虎蛟、九嬰……這些我都見膩了,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上古兇獸。”
季時:“您請。”
宋泠:“……”
宋泠眼睜睜地看着季時給小孩兒套了條圍巾,出門去了。
他孤零零地站在診所内,目瞪口呆。
什麼啊。
這都什麼啊。
什麼殺人無形啊。
什麼欲罷不能啊.
什麼上古兇獸啊。
這他媽的。
難道。
不就是大熊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