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還回茶杯，道：“欣然，我這周想調休，周四周五有事情休息，周六日上班。”

“嗯？”劉欣然望向她。

沈玉躊躇：“不行嗎？”

劉欣然搖頭，又馬上說：“不是，可以。你記得把手裡的活兒安排好。”

“平時你很少改動休息時間，一時奇怪。”劉欣然坦然笑道。

沈玉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隻沉默着報以微笑，走入工作間。

旋開雕機前，她又看了眼手機。

屏幕界面還停留在金柳那兩個字上，她點擊對話框，開始打字。

[沈玉：早安。]嗯對，她的回複沒有按照話術，沒有回複那麼一長串。

聊天框頂部馬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沈玉有點被這個顯示吓到，心内一陣緊張。怎麼會這麼快回複，金柳難道一直盯着手機嗎？這麼閑的嗎？

對方似乎輸入了挺長時間，蹦出來一條消息。

[金柳：早啊，寶寶吃飯了嗎，寶寶我好想你，昨天做夢夢到你了，好想見到你，抱抱你、親親你，寶寶今天跟我回家好不好？]金柳是照抄了标準答案。

“撲通”沈玉把手機扔進抽屜，關嚴。她開動機器，把自己埋入噪聲、粉塵、流水中。

中午吃飯，沈玉今天點的外賣，邊吃邊劃拉手機，看那份《葉氏聊天秘典》。

手機頂部彈出消息。

[金柳：在吃飯嗎？午餐圖片.jpg]

沈玉咬牙，緩緩打出以下句子，點擊發送。

[沈玉：在吃飯了，想和寶寶一起，寶寶上午工作累不累？]

所以，這個聊天寶典的漏洞在于，要麼主動發簡短的A話術，要麼就得硬着頭皮回複一長串的B話術。

既然這樣……沈玉快速翻着寶典，目光被其中一行字黏住。

她點開聊天框，開始主動打字。

[沈玉：金柳，我很想你。]寶典裡隻有“想你”兩個字，沈玉隻是順手多打了幾個字，她隻是想讓這句話的主謂賓齊全些。

等了一會兒，對方正在輸入…

[金柳：小玉寶寶，姐姐也想你。今天上班都沒有好好工作，一直在想你。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寶寶，走路的時候想你，吃飯的時候想你，聽别人說話時也想你。寶寶，好想親親你。寶寶，好想馬上見到你。]

并沒有報複成功的感覺。這些話，對于金柳而言，好像是很容易脫口而出的。

而且，更糟糕的是——

雖然知道這些是話術套路，雖然它們在葉天文檔裡顯得甜到麻木又尴尬，但是當這些字出現在金柳的頭像旁，它們好像幻化為一層甜蜜柔軟的雲朵，萦繞在她的心頭。

沈玉沒有察覺到，她的嘴角露出完全綻放的笑容，也因她根本沒有察覺到，這笑容燦爛得毫無壓抑的痕迹。

這種表情能在沈玉臉上出現簡直是世界第八大奇迹，旁邊吃飯的小李睜大眼睛看着她，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試探喊着：“沈師傅？”

沈玉先是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然後又看到一隻手在眼前揮舞，繼而看向小李。她的眼神恢複清明，察覺到面部奇怪的表情，捏了捏嘴角讓它恢複正常。

她轉向小李，微笑：“我吃完了，去外面走走。”收拾飯盒，走出餐廳。

小李師傅皺眉想了一會兒，笑着搖搖頭，繼續吃飯。

沈玉走出翠玲珑。北方的冬天，在無風的晴日，陽光暖照，空氣冷冽，其實是很舒服的。她随意溜達着，又掏出手機。

[沈玉：幼稚。]這是聊天話術以外的句子。

對面停頓了一會兒，回複。

[金柳：寶寶，超綱了。哭.jpg]

又想到早上金柳發的那句“今天跟我回家好不好”，她引用回複。

[沈玉：今天周一呀，我們不是說好周末見的嗎？]用“呀”還是“啊”，她糾結了很久。

[金柳：好的呀，寶寶，周末見。]

金柳看着聊天框，托腮笑。

葉天把外帶餐食放在金柳辦公室的休息沙發處，進門時擡眼瞥了一眼她的表情，不确定，再看了一眼，把餐盒放在桌上，又看了一次，最後出門關門，又看一次。

……

金柳這個笑容，是怎麼回事？葉天大腦啟動高速運轉。

不一會兒，手機收到信息，是回複他之前的問句。

[葉助理：還需要補充話術嗎？]

此時她接收到的新信息是：

[金柳：不用了，這版很好。]

所以，小金總現在是在和沈小姐用她編寫的寶典話術聊天？當然，小金總這麼做必然有她的道理，具體道理是什麼呢？

葉天握緊拳頭，眼睛閃閃發亮。

不管葉天是怎麼想的。沈玉最近的生活節奏确實因她的聊天寶典而發生了一些改變，她現在的生活節奏變成：雕石頭、和金柳聊天、做表格，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