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邊剛生好火,就見随從背着用薄毯從頭裹到腳的逯兒進來了。
蔔正陽大驚,上前接應道:“怎麼了,可是逯兒發了寒症?”
随從将逯兒背至火堆旁放下,順手給逯兒攏緊毯子,“不曾,隻是車廂内漸冷,總不比火堆旁暖和,索性早些将姑娘接進來。”
蔔正陽看了看逯兒雖說精神萎靡,但臉色似乎還好,伸手打開随從的手,順勢站起來将随從隔開,問道:“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動手動腳是何居心?”
随從一怔,眼看蔔正陽就要發火,連忙解釋:“公子,我與姑娘一樣是女兒身!”
“沒規矩的登徒子,竟編出這種謊話,以為耍耍小聰明就能得寸進尺了?”
背進來算關心主子便罷了,舉止親昵算怎麼回事?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蔔正陽殺人的心都有了,怎能容忍此等逾距的人在身邊見縫插針觊觎自己妹妹,當即就拔要劍。
“我管你是郡主還是公主派來的人,給我立馬滾回京去!”
這時候蔔逯兒在後面伸手抓住劍鞘,“二哥,她是女子!”
蔔正陽收劍回頭,“什麼?”
“商隊随行的全部都是女子。”
蔔逯兒說着打了個噴嚏,蔔正陽連忙回身把她的手塞回毯子裡。幾名随從此時已經在另一邊架起小鍋給逯兒煮暖身的湯藥,非常自覺地無視了蔔正陽的尴尬。
發完脾氣被告知自己無理取鬧的人這會兒确實很尴尬,“你是說,外面那些連夜趕車,安頓車馬,還有随行護衛的,全都是女子?”
蔔逯兒烤着火應:“嗯,不是有意瞞着哥哥的,她們行事不差男子分毫,刻意說出來反倒是輕視她們。”
“啊,”蔔正陽撓撓臉,渾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轉頭對剛才那位随從道歉,“我不知你是女子,還以為是孟浪之徒,多有得罪了。”
蹲在一邊煮藥的人擺擺手,“無妨的,公子也是擔心姑娘,不必介懷。”
蔔正陽點點頭,轉向逯兒小聲問:“怎麼聽聲音不像呢?”
“聲音可以變的,說話時故意往喉嚨裡沉就是了,”蔔逯兒一邊笑着解釋,一邊往房梁上指,“她們其實都是影衛,功夫很好,小聲說話也能聽見。”
蔔正陽順着手勢往上望,隻見房梁上還蹲了不少人正沖自己打招呼,哂哂回應後收回手,隻覺得背後一涼,默默給逯兒又披了件薄絨外衫。
正烤着火,門外進來幾名穿着夜行衣的人,正是先前滞留冶縣的幾人,在五步遠的位置站定禀報。
“姑娘,查明了,冶縣城關确有商隊聚集,奇怪的是,在我們的商隊出城之後那些商隊也不曾被放進冶縣,水路那邊因冶縣陸路不放行,通行量大增。”
這時候暖身的湯藥也已經煮好了,蔔逯兒捧着暖手,招呼禀報的幾人先到旁邊煨藥的火堆旁取暖,淋過雨不要感染風寒。
“可聽說過冶縣外山體有滑坡險情?”
“不曾,城關外十裡還有不少車馬行進,從那些被攔住的商隊中隻聽聞連日趕路到冶縣反被耽擱的抱怨,我們覺得奇怪,多逗留了兩天,昨日探縣衙時,正好聽到縣令與其他人私底下的會話。”
聽到商隊不被放行,蔔逯兒就知道那縣令說的話果然不可信。
“是什麼人?”
“那人似乎與縣令熟識,聲音粗啞,言行粗鄙,身形魁梧不似文人,似乎與縣令達成了協議要讓我們一路平安抵達芫州城,之後再無有用的消息,怕耽擱時間,我們便趕回來了。”
蔔逯兒一時想不通對方到底在耍什麼把戲,隻得暫時作罷,“辛苦了,明日雨停後再啟程,大家都先好好休息吧。”
幾人應下,去外間換過幹淨的衣裳回來将火堆旁收拾了一番,選定輪番守夜的時辰便要休息。
其中一位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未報,“對了還有一件事,方才回來的路上碰到幾個壯漢,估計在找避雨的地方,說不定會往我們這兒來。”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鞭似的閃電将高大人影照進屋内,所有人瞬間屏息凝神盯住來人。
隻見那人随手将一個鼓囊的麻袋往地上一丢,粗犷聲音随麻袋觸地的悶聲響起。
“哦,是我們來得不巧了?”
雷聲緊随話音破空劈下來,炸得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