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眉頭皺的更緊。

違和感。

走進來體會到的違和感更強了，像是被遮掩的東西終于露出一角。

中村翔牙關發顫，摟住傑森腰部的雙手越發緊了：“回去吧，克拉克，這裡…很奇怪啊。”

“噓，”傑森側耳細聽。“你聽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寂靜的醫院哪來的聲音，就算有，也不太可能是人類發出的。

穿堂的微風掃過中村翔的後脖頸，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不會是…幽靈吧…求你了克拉克，我們離開吧。”

“不對，是人！”傑森笃定道。

他聽到了奔跑的聲音，聽到了因肺部供氧不足而大喘氣的聲音。

同時，超級視線掃描到了人形熱源體。

在這裡的，絕對是人類！

不再遲疑，傑森撈起中村翔向目的地跑去。

突然間！一聲巨響傳來！天花闆在兩人面前坍塌！

傑森及時刹住腳步，躲過碎石。

但随着碎石落下的，似乎還有别的什麼重物。

傑森松開中村翔，迅速沖上去移開碎石，被亂石掩埋之物露出一角真面目。

他停下了動作，一直溫柔的面龐陰沉下來。

“怎麼了？克拉克？”中村翔疑惑同事的沉默，踉跄着軟掉的雙腿走過去，中途卻被一顆小石子絆倒，朝着亂石堆跌過去。

本該被石頭蹭破的雙手卻意外摸到柔軟的物體，中村翔擡頭，半張裸露出骨頭的臉直接撞進他的眼裡。

眼球從眼眶中掉落，下巴被殘忍地整個挖去，鮮血正瘋狂地從冒出的半截喉嚨中往外湧出，流的到處都是。

完好的那隻眼睛不甘地大睜着，與中村翔對望。

屍體…

中村翔的大腦遲鈍地認知到這一點。

“啊…”他渾身顫抖起來，想尖叫卻因過于恐懼而發不出聲音，眼睛、嘴巴大張。

下一秒，頸側傳來麻痹感，他暈了過去。

傑森一手抓起一個人，來到外面安置好。

當再踏入醫院時，溫和的氣勢已經消失。

傑森：‘357，這是怎麼回事？’

“這…”357焦急得在傑森身邊打轉。“我不清楚這個世界是怎樣的，我沒有探尋的能量。傑森，我和你對此間世界了解的程度是一樣的。”

傑森沉默，目光落在那具屍體上。

那還是個很年輕的少年。

可現在，他隻剩下冰冷的軀體和可怕的半張臉。

“這絕對不是人類做的。”傑森冷冷說道。

下一秒，他消失在原地。

……

栗山空拼命地奔跑着，他不敢停下，因為隻要他慢一步，身後的咒靈就會将他生啃緻死。

他不想死！他還不想死！

眼見着咒靈又要追上，栗山空咬牙回頭，幹澀到發紅的雙眼盯着咒靈的全貌。

“扭曲吧！”他沙啞嘶吼。

高壯如山、生長着數千顆頭的咒靈動作停滞，身軀的一部分被不知名力量扭曲成漩渦！

“嘔！”栗山空吐了出來，眼角流出殷紅的血。

咒力…快要掏空了…

不過沒關系，隻要撐到支援到來，他就能活下去，他就能和大家一起活…

思緒被強行停止，劇烈的疼痛從身下傳來。

他低頭。

一隻沒有眼睛卻有無數張嘴的咒靈正扒着他的腿啃食。

而咒靈的另一張嘴裡，咀嚼着的是同伴的臉。

“啊！！！！”

他跌倒在地，崩潰地嘶吼。

“去死！去死！”他随手抓起一塊石頭，朝咒靈腦袋上砸過去。

但是，無咒力之物又怎麼能傷到咒靈。

沒有辦法了。

他要死了。

栗山空放棄地躺倒在地，半長的栗色頭發散落，與鮮血糾纏。

身下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且不斷上移。

咒靈快要啃食到他的腰部了。

“為什麼支援還沒有過來？混蛋！”他咒罵着，赤紅的雙眼不自覺湧出淚水。“這明明不是三級咒靈！為什麼會派我們來處理…為什麼都是我們咒術師救别人…”

一直以來的理念在直面死亡時動搖，同伴慘死的模樣以及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忍不住去怨恨。

去怨恨派他們過來的咒術高層。

去怨恨遲遲沒有過來支援的咒術師同伴。

甚至去怨恨…讓咒靈誕生的普通人。

“為什麼從沒有人來救我們？不管誰都好…”栗山空眼神逐漸黯淡，他無聲呢喃。“誰能來救救我…”

咚——

一聲巨響在身前傳來，像是一顆炮彈被發射過來。

身下的疼痛驟然減輕。

栗山空機械地偏過頭，雙眼微微睜大，失去的神采重回。

倒映在他眼中的，是漫天飄散的咒靈碎塊，以及飄蕩着的不沾染任何肮髒的、如同太陽的鮮紅披風！

而披風下的那人，與光明同伍。

“能堅持嗎？”

對方朝他伸出手。

“為什麼…”栗山空呢喃。

然後，他聽到了最溫暖的回答。

“你在求救，所以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