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的視線鎖定了咒靈,在看到那些倒地的屍體、遍地的内髒後,咒具眼鏡後的藍眸因為憤怒閃了閃。
他順手将車廂頂蓋住,瞬移到咒靈身前。
“各位,遠離這節車廂。”沉靜的嗓音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讓人不自覺地跟從行動。
很快,連帶着隔壁兩節車廂便全部清空,隻剩下超人和咒靈。
“嘎…”咒靈的臉轉了回來,那雙大到離譜卻又扁到極緻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超人。“超…人…”
是誰?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想要跟随、想要靠近?
咒靈停下所有的動作,呆呆地望着超人。
藏在扭曲身體裡的大腦艱難運轉,試圖厘清自己的思維。
但是,它失敗了。
破壞與殺戮還是占據了上風,它盯住超人,對他發動了術式。
強大的扭曲力降臨全身,在不可破壞的鋼鐵之軀上扭出嘎吱的聲響。
頂着咒術的壓力,超人一步步上前。
他不躲不避,宣告着自己的強大。
“你會說話,你有智慧。”超人步步緊逼。“說,是誰讓你來這兒的?”
“超…人…”
咒靈又說話了,但聲音卡頓得像是老舊的磁盤。
沒能得到回應,超人便不再跟它廢話,一拳砸過去,咒靈重重地撞在車廂壁上,鐵皮牆壁凹陷下去一大塊。
不等它站起,超人再度上前。
咒靈被戰鬥意識驅使,迅速躲開,視線鎖定兩頭的車廂,發動咒術!
兩邊的車廂在同一時間向中間擠壓!發出刺耳至極的嘎吱聲!
變形的車廂将超人困在裡面!
列車因此劇烈地抖動一瞬,差點脫出鐵軌,好在列車員足夠優秀,讓它重新穩定行駛。
咒靈趁這機會欺身而上,肥壯的手臂暴起肌肉,狠狠砸向超人!
但是!拳頭好像砸在金剛石上,根本撼動不了一點。
察覺到硬碰硬絕對不是對手,咒靈便想拉開距離。
但是,晚了!
鋼鐵之軀發力,撐開擠壓成鐵塊的牆壁,抓住想要逃竄的咒靈用力甩在地面,地面瞬間出現凹陷。
超人半蹲下來,一手掐着咒靈脖子,一手握拳打向那張怪異的臉。
一拳接着一拳,直到那張臉從中間分裂開。
咚——
又是一拳,咒靈的腦袋直接撞破了地面,上半截身子從洞裡掉下去,與鐵軌摩擦。下半截身子則因強烈的疼痛而條件反射地顫抖。
超人重新将它拉回,提起拳頭準備揮出最後一拳!
咒靈早已放棄抵抗,因為哪怕它反抗也無濟于事。
而且,它并不想和這個人戰鬥。
為什麼?它不知道,但這是它自己的想法。
可是,作為一隻還沒到特級的咒靈,它不應該擁有這麼複雜的想法才對。
等等,它真的是咒靈嗎?
咒靈陷入了自我懷疑。
當戰鬥的本能被不可抗力打壓下去過後,大腦便再度運轉。
隻是每一個想法都産生的極為艱難,就像是在沙灘上騎自行車那樣吃力。
但是,咒靈還是在思考,頂着被毆打的劇烈疼痛思考着。
它究竟是什麼?
當紅披風罩住它的視線時,咒靈被那抹鮮豔的紅刺激的發抖,被封印的記憶閃現!
它睜大了眼睛,努力去抓那飄渺的記憶。
它看到了,在那些記憶裡的自己分明是張人類的臉!
不對!他才不是咒靈!他是人類!他原本應該是個人類!
思考破除了詛咒。
勇氣打破了枷鎖。
人類的靈魂在希望之光的照耀下終于占據上風!那顆埋葬在咒靈肉.體之中的心髒重新跳動!
一下!雖然隻是一下!卻足夠讓超人捕捉!
他停下最後的攻擊,眼神驚疑地看着身下的咒靈,那雙蔚藍之眸中一次顯得有些無措甚至害怕。
“栗山空?”超人語氣極輕,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咒靈卻陡然瞪大了雙眼!淚水瘋狂湧出!
那雙嗜殺的眼睛流露出隻屬于人類的複雜情感!
名字是最短的咒。
他想起來了,他是栗山空!是拔除咒靈保護人類的咒術師!
“超人…”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顫抖着擡起手捏住超人披風的一角,死死地攥緊,哪怕手指被自己折斷也不松開一刻。
淚水還在狂湧,他委屈地像個孩子。“超人…超人…”
那被咒靈改造過的身體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但僅僅這兩個字,就透露出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仿佛瀕死的信徒在廢墟中叩擊着最後的神龛。
這是身為人類的他能做的最大的抗争,
超人瞳孔顫動,目光定格在前方。
可就趁着他發愣的空擋,洶湧的火焰席卷而來!
夾雜在火焰中的,是一株長在眼球上的奇怪植物!
植物根部的眼球齊齊睜着,盯住超人,控制住他的動作。接着詭異的波紋散開,植物迅速生長觸碰到超人的身體。
枝丫蔓延,入侵了超人的大腦。
他支起身體,那雙溫和、堅毅的雙眸被不正常的紅色覆蓋。
“總算得手了。”漏瑚現身,順手将剛抓來的列車員扔到車下。“真是不枉我在人堆裡擠了那麼久啊。”
他特意來到栗山空面前,得意地笑着:“還真是要感謝你的幫助啊,咒術師,沒有你讓超人分心,我還真不好用咒物控制他。”
栗山空唯一能動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漏瑚,憤怒快要溢出。
不僅是對咒靈,也是對自己。
是他,幫着咒靈害了超人先生?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對超人先生的陰謀?
此刻,這位年輕的咒術師終于弄懂了一切前因後果。也明白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并不是偶然,而是由自己所尊敬的高層、所憎惡的咒靈合起夥做的一個局。
他在局中扮演的,隻是誘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