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男人……與我不同。”姜幸瞪了燕程春一眼,他是個哥兒,自然要擔心自己的安危問題,眼前的小相公雖然隻有十五歲,可他從小就在山林狩獵,那般大力氣和高敏捷……
燕程春揉揉額角,他知道姜幸的意思,大昭除了男人女人,還有個哥兒性别,雖是男兒身,卻能孕育子嗣。
所以男女大防之外,男人和哥兒也要保持距離。
自然,女人和哥兒也要保持距離,畢竟哥兒和男人隻有生育能力的區别。
“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燕程春的聲音冷冷如珠玉,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透着真誠。
他穿越之前才十八歲,一心撲在繼承上,情窦未開,雖然現在換了個身份,但也不會變成姜幸幻想中的禽獸。
“……”姜幸明明白白被十五歲的小相公表示自己不讨人喜歡,明媚的臉上染上羞惱的紅暈,心裡卻是安定許多。
他慢騰騰挪開發簪,之前擡手時間太長,他都累死了。
燕程春發現姜幸有軟和的迹象,他看過原主的記憶,連忙又解釋,“我隻是想和你說個明白,并非是我擄了你,也不是我搶親。姜小哥,你的婚事……應當是被人騙了。”
燕程春站在原地,三下五除二将之前的事情告訴姜幸。
原主年紀小,卻是個獵戶,常年為福源酒樓送野味,與福源酒樓的大管家頗為熟悉,這門親事便是福源酒樓的大管家介紹的。
大管家說他親戚家有一哥兒,年紀頗大,還未成親,家裡着急得很,病急亂投醫下就來問原主有沒有成親。
原主父母雙亡,極度渴望家庭,可他也不傻,擔心大齡還未出嫁的小哥兒是不是有什麼隐患。
大管家卻說小哥兒性格懶,還有些嬌氣,不愛勞作,就一張臉十分好看。
雖然小哥兒不是個壞心眼的,可他們都是小門小戶的,娶一個漂亮卻不會勞作的夫郎有什麼用啊,這就導緻小哥兒一直沒嫁出去。
诶,偏偏這一點,是原主最不在意的。
原主的親生父親是當兵的,從小便教他武藝,後來戰亂四起,父母出事皆亡,他五歲那年與逃難的流民一起來到長明村落戶,随後便跟着村子裡的長輩一起上山打獵。
十年過去,原主沒有田地,家境并沒有多富裕,但也不會餓着。
原主平時不聲不響,物欲不高也沒有修繕過家裡的土房子,衆人就都以為他是無父無母的窮苦孩子。
于姻親一事,原主不要求自己未來的夫郎或者妻子有多麼大的本事,隻要妻子夫郎願意和他組成一個小家,他便滿足了。
原主覺得自己年紀尚輕,又有一把子力氣,養活一個妻子夫郎足夠,所以在跟着大管家相看過那個漂亮卻懶惰的小哥兒之後,同意了這門親事。
燕程春講完一切後,感慨道:“他……我是說我,雖未與夫郎相處過,但我是真心求娶。在定下日子後便置備了許多新婚要用的東西,還與鄰居親朋讨了好些過日子的經驗,就希望夫郎過門後能過得舒心。”
原主并不知道他要娶的是誰,他和大管家介紹的那個‘小哥兒’也隻遠遠見過一次,連模樣都沒看清,隻是原主太渴望有一個夫郎了,所以在知道要成親後,便把那個幻想中的夫郎放進了心中,細心地為他準備一切。
姜幸怔怔地聽燕程春的解釋,手裡攥着自己的嫁衣,不停絞動。
他身下壓着的是新款的錦被,上面還繡着寓意十分好的花樣,一看便是剛做的,周圍土房雖然簡陋,可并沒有漏風和破損處,他的炕邊小桌上還擺着一束嫩黃色的小野花,被風吹着搖搖晃晃,十分可愛。
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證明,他真的想岔了……老天爺啊,他剛剛還打了自己的‘相公’一巴掌,即便燕程春是個好脾氣的漢子,被新婚夫郎如此羞辱,他還能讨得好嗎?
姜幸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面燕程春。
他明亮的眼睛蓄起水霧,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燕程春的臉頰,含羞帶悔,“對……對不住,方才還打了你一巴掌。可還疼?”
“嘶——”燕程春摸摸自己的臉,打的是原主,可現在承傷的是本人……荒唐!
不過這點小傷卻不是什麼大問題,“不礙事。”
燕程春雖然隻有十五歲,但體态修長,俊俏靈動,若是沒有臉上的紅印子,當是一個十分出彩的少年。
姜幸在身上摸來摸去,最後從腰封中摸到一個瓷瓶,從中摳了一點在指尖撚開,一瘸一拐來到燕程春面前,握住燕程春的手腕,将指尖的藥膏輕輕抹到燕程春挨打的側臉,黑色眼眸中盡是認真,“方才是我太緊張了,實在對不住。”
“這藥膏是我從家中帶來的,是治愈傷痕的良藥,明兒就會消下去了。”
燕程春年紀小,發育也慢,現在并不如姜幸高,姜幸便低着頭為燕程春抹藥。
燕程春嗅着姜幸身上的花香味,鼻尖發癢。
姜幸的藥膏冰冰涼涼,塗着十分舒服,他沒有拒絕,隻悶聲問道:“你的腿怎麼回事……真的瘸了?先天的?”
剛才姜幸奔過來的時候就一瘸一拐的,莫不成真是個瘸子?
“之前酒樓重新修繕,我被掉落的鐵錘砸傷了腿。不礙事的。”姜幸在緊張情緒緩解後,終于意識到他與燕程春之間的差距,燕程春是男人不假,可他隻有十五歲,而自己卻已經二十有五,足足大這小相公十歲。
這……這分明就是兄弟的年紀,哪能做夫妻呢!
姜幸腹诽姜家的不靠譜,細心抹過燕程春臉上每一道紅痕,務必要讓藥膏塗滿所有角落,恢複燕程春的好容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