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大伯是我爹的兄弟,可他從未歡喜過我的出生,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出生,如何會對我有感情呢?”姜幸歎氣,“可這世上會歡喜我,疼愛我的人,已經死在山匪作亂之中了。”
“你還有我。”
燕程春理順着姜幸的頭發,燕程春粗粝的指尖反複劃過姜幸頭皮,敏感地提醒着姜幸,現在梳攏他頭發的男人,是他拜過堂成過親的夫君。
姜幸一想到這裡便腰脊發軟,他緩緩閉上眼……娘親,他是不是年紀大了,怎麼這般不矜持!
下午燕程春獨自去找了村頭的木匠師父,和他定了一台小推車。
正好木匠那裡有現成的,隻要按照燕程春的要求再改一下便是,兩人約定了五日後交貨。
姜幸本也想跟着,但燕程春考慮過姜幸的腿腳,不想讓他連着幾天都受累,就讓他在家躺着了。
回去之後,燕程春仔仔細細想了一份菜單,在上面列出幾道簡單好存放的菜式,拿給姜幸看,讓他幫忙拿個主意。
姜幸打眼一看,驚了,“郎君,這些菜式我怎的都沒見過呀,什麼豆腐箱包,臘肉焖飯……這都是郓城那邊的菜式嗎?”
“姑且算吧,我娘以前走南闖北,也不知道她從哪裡得來的。”燕程春把一切功勞都歸功到原身的娘身上,完美隐藏自己的不對勁。
可姜幸還是足夠敏銳,他左看看右看看,布條上的字是用石尖劃出來的,雖然因為布條太軟,有些歪歪扭扭,看拉直了看,每一個字都有自己的筆鋒,不像是從未讀過書的人寫的。
“郎君……你會寫字啊?”姜幸捧着布條,一臉疑惑,“你不是……從來沒去過書院嗎?”
“這都是我去鎮子上,和書生們學的。”燕程春早就想好了托詞,“我雖然沒讀過書,但我每每去送貨的時候都能遇到讀書郎在買書,看書,時間一長,我便也認識幾個人,和他們學了一些東西,免得我什麼都不知道,被人騙了都不知道自己被人騙了。”
“郎君,那你應當去讀書的。”姜幸把布匹鋪展到桌子上,撐着桌面又看了一遍,惋惜道,“若是你隻憑自己私學便能将字寫成這樣,去了書院,定會有老師誇你天賦好,将你帶在身邊用心教導。”
“我讀書時也有過那些什麼才子同窗,可真要說起來,我感覺他們寫的字還不如郎君好看。”
姜幸想到那些自傲又假裝清高的同窗,撇嘴,讀書時他們小哥兒班可沒少受那幫男人的嫌。
“饒了我吧。”燕程春的高考成績可不怎麼樣,他十幾年時間都撲在做菜上,雖然也拿過幾次獎杯,可又不加分!
現在大昭考的是什麼?
文言文!
燕程春攤開自己的手,嚴肅,“這是一雙掄鍋鏟的手,這不是一雙能寫文章的手。”
姜幸以為燕程春是因為沒上過學而不自信,他緊緊握住燕程春的手,言辭懇切,“郎君,能寫。你隻是需要時間。”
“不,我不需要。”燕程春拒絕。
“讀了書便能去科舉,若是得運,去京城做官也是有可能。”
“不,我不想。”燕程春十分感動,然後拒絕。
姜幸:“……”
姜幸沒轍了,誰家若是有這麼一個有天賦的兒子,絕對傾家蕩産也要讓孩子一路科舉,說不定就能逆轉全家命運,從此改換門庭,結果……燕程春就是不願意。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不願意讀書的漢子!
燕程春覺得,有時間讀書還不如多研究兩份菜譜,他指着布條上的菜式,一樣一樣介紹,“你看這個,豆腐箱包其實就是在豆腐裡挖出一個坑,然後塞進去黃瓜,蔬菜等材料,做成方方正正一個豆腐箱子。”
“臘肉焖飯,便是在米上提前擺好臘肉和小菜,再澆上醬汁,讓米和這些配菜同時焖煮變熟……”
“還有這個,扣肉馍馍,就是把馍馍從中間劃開一道,然後夾上做好的肉或者菜……”
“……”
燕程春一連介紹了十二道菜式,“這些都是方便分成好幾份,也方便攜帶的菜式,你瞧着咱們賣哪一種比較好?”
“郎君,這些你都會做嗎?”
“自然。不然我寫出來做什麼?”燕程春說,“而且這些的做法都不麻煩,定好了,待會我便可以做給你嘗嘗。”
姜幸指尖劃過所有菜式,咽了咽口水,“郎君,我們能都賣嗎?我全都想吃哩。”
雖然他不會做飯,可是他貪吃呀!
“……”燕程春突然就很想打姜幸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