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栎也不癱着了,迅速從椅子上直起身來,語氣焦急:“是地牢!”
郗昱冰無言瞥了代栎一眼,他的嘴真是該廢了。
三人匆匆趕往地牢,地牢守衛遠遠的就已奔來,神色慌張,甚至話都說不全。
“少,少主,三夫人她……”
代栎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幾個人結結巴巴的也說不出來什麼,他一手扒開他們,“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先上一邊去。”
狂躁的獸吼不斷響起,地面已經被巨獸拱起,土層一點點皲裂,眼看着它就要破地面而出,看這架勢,這隻避水擎睛可比先前那隻大出不少。
郗昱冰速度極快,閃身而上,“縛虛鎖空,囚魂制靈。”他輕聲道。
幾乎是同時,地牢上空極速出現了數百碩大的光電,瞬間彙聚成圓環,交錯輪轉之間,陣力彙聚的鐵鎖如遊龍般穿空而下。
“縛虛陣法。”卞緣擡頭望着,陣光強烈下她的臉龐都被熒藍色的光沾染。
“縛虛”是高階的囿陣,不僅可困人形體,還能囚住魂魄,能用“縛虛”,郗昱冰的陣階必須在羯羅之上,夏日時他的陣階還在歲聿,這麼短的時間,他竟然又升了陣階。
虎嘯聲振聾發聩,伴着大地磚石碎裂的聲音,平地起山,足以看出這隻避水擎睛的強勁,地牢守衛一個個慢慢的後退,眼神中除了“縛虛”的陣光,就是恐懼。
大塊的土皮脫落,避水擎睛龐大的獸首頂土而出,代家花大價錢鋪設的地磚就這樣被它頂破,一塊塊墜落碎裂。
“快走,快走,它要出來了。”一人大喊。
“快跑!别看了!”又有人催促着,拽着發呆的地牢守衛離開。
郗昱冰一身白衣獵獵生風,神獸谛聽現身,雙目炯炯緩緩睜開,透着和陣主眼神一般的威嚴,額上橫紋神秘。
神獸助陣之下,陣鎖以極快的速度穿行,試圖将發狂的避水擎睛困在其中。
卞緣在遠處望着,這隻避水擎睛相較于上一隻大為不同,不僅是在體型上,這隻避水擎睛的顔色已全然改變,渾身泛黑,雙目赤紅,尤其是它的身軀上遍布着一種怪異的花紋,似鎖又似咒,讓卞緣渾身覺得難受。
這種怪異的感覺,在上次她初見楊夫人時就有征兆,如今更是嚴重,如同在她心頭敲響銅鐘,莊嚴和威懾壓的她喘不上氣,甚至難以直視。
鐵鎖交錯穿行而下,但避水擎睛不斷掙紮,虎嘯之下,一根根陣鍊铮铮斷開。
隻聽铮鳴聲驟然響起,青色長劍破空而來,穩穩立于郗昱冰面前,他一手握劍,劍意乍起。
長劍于半空而下,而郗昱冰立于原地,淡淡的神色中透出一絲憂慮。
“嘭——”一聲巨響,避水擎睛被郗昱冰的劍穿透,劍意之強,直直插入地底,一股強烈的氣流猛的沖向四周,卞緣擡袖遮了遮風沙。
“好強。”還沒來得及跑走的地牢守衛看到這一幕,雙眼瞪大,被驚的說不出話,脫口而出的隻有這兩個字。
“不愧是郗二公子,這樣的妖獸在他手下也不過一劍的事。”另一人朗聲誇贊道。
揚塵過去,避水擎睛的狂暴消減了大半,搖搖欲墜間被“縛虛”的一道道陣鍊穿透,鐵鎖穿血肉而過的“噗嗤”聲,聽的在場的人都膽戰心驚。
“他上次還留了一手啊?”代栎看他一招制敵,又想起了上次的不易,差點以為不是前後不是一個人。
卞緣原來對郗昱冰的實力沒有概念,這一刻她才真正懂得了為什麼他能争得乾營督軍之首,郗家人為什麼将希望寄予他一人,年少奇才,比她想象中還要強出許多。
身後的谛聽緩緩消失,郗昱冰落于避水擎睛之前,它兇狠的雙眼布滿血紅,已經全然分不清瞳仁和眼白。
郗昱冰和它對視上一眼,不知為何,他肩頭一痛,如鑽心一般,他的眉心微不可查的擰了擰。
心頭如翻江倒海,郗昱冰面色不佳,但竭力忍着自己的不适,這一雙血色的眼眸實在怪異,他轉開眼眸,收了自己的劍。
“當啷!”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郗昱冰剛轉身過去,身後的避水擎睛就蓄力暴起,束縛它的陣鍊嘩嘩作響。
卞緣本就在不遠處看着,避水擎睛突然仰頭,她連驚訝都沒來得及反應,拔劍而起的動作卻已經搶先一步。
她的陣環在外,與長劍配合,一擊又快又猛,直透妖獸心房,好在避水擎睛猛的掙紮,錯開了分毫。
一擊之下,卞緣隻覺得五髒六腑像被撕扯了一般,劇痛傳遍全身,魂魄都将要被碾碎,手如被針紮而過,她吃痛丢開劍柄,再也支不住自己的身體。
痛——
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