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音!你也太勇了!”
“雖然沒看清,但好像是個帥哥!”
“我怎麼覺得包廂裡的人有點眼熟呢?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
餐桌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着,直到班長起身拿起酒瓶,将遊戲帶入下一輪。
看來大冒險的事算糊弄過去了,岑音暗暗松了口氣。
幸運的是,之後好幾輪遊戲,都沒有轉到她。
餐桌上的大家喝得東倒西歪的,漸漸沒了聲響。
岑音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正想看看幾點了,耳畔卻突然傳來一聲壓低的詢問:“有點悶,要出去走走嗎?”
岑音側過頭,直直撞上孫浩洋的目光。
大家都不算小孩子了,青春悸動的年紀,即便岑音沒喜歡過異性,對于這些暗示,也并非不懂。
但是她和孫浩洋并沒有過節,所以在這種即将分道揚镳的季節,她覺得沒必要太不給對方面子。
“好。”她點了點頭,拿着手機起身。
走廊比包廂安靜很多,倆人各自沉默着,走到了盡頭。
孫浩洋推開玻璃門,外面是一個小花園。
夏夜蟬鳴未褪,月光卻分外皎潔。
晚風徐徐,吹亂了發絲。
岑音剛想攏一下頭發,孫浩洋卻先她一步伸出了手。
岑音沒反應過來,感覺到他溫熱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臉。
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抱歉啊,我隻是看你頭發有點亂,想着幫你整理下。”
“沒事。”岑音直截了當問,“你想說什麼?”
孫浩洋喝了不少酒,此刻臉紅成一片,帶着些醉意說:“岑音,我們在一起吧。”
“……”
雖然岑音已經大概猜到他想說什麼,但他甚至沒問她喜不喜歡他,就直接提出了這個要求,還是讓岑音大為震撼。
她拒絕得毫無猶豫:“對不起。”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岑音點頭。
“為什麼?”孫浩洋不解,因為醉意而發紅的眼睛透出幾分不悅,“我哪裡配不上你?”
“不是……”
孫浩洋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話之際,滿口酒氣:“雖然你成績很好,但是我們都畢業了,成績根本不重要,我家是開公司的,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你大學四年的生活費我可以全包。”
這番言論,幾乎推翻了孫浩洋這三年留給她的全部印象。
“我剛才沒覺得你配不上我。”岑音面無表情地說,“但現在确實這麼覺得了。”
孫浩洋像是被她的不給面子氣到了,臉上笑意盡褪,輕哼一聲罵道:“給臉不要臉。”
岑音不覺得告白失敗是一件羞恥的事,她反而覺得,能有勇氣表達自己的喜歡,是一件值得尊重和敬佩的事。
所以她給了孫浩洋這個面子。
卻沒想到喝了點酒、暴露本性的他,居然這麼神經。
岑音扯了扯嘴角,姿态一如既往的溫和:“你都沒臉,怎麼給我?”
“你!”孫浩洋臉上紅意更甚。
但這回,是被氣的。
岑音沒再跟他多說什麼,轉身推開玻璃門,回了包廂。
江意歡似乎也剛回來,雙頰微紅,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其他。
岑音晃晃她的手臂問:“怎麼了?”
江意歡湊到她耳邊,偷偷說:“郭旭剛才跟我表白了。”
岑音并不意外,剛才玩真心話的時候,郭旭那個樣子,擺明了是對江意歡有意思的,而江意歡的選擇,大概率給了他告白的底氣。
“那你答應了嗎?”
“還沒有,他是很符合我對男朋友的想象,但是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喜歡他。”江意歡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頭,但很快又恢複了樂天派的本性,“我隻說可以先當朋友接觸接觸,反正我也沒談過戀愛,試試也不虧。”
江意歡話音剛落,郭旭喊了她一聲,岑音才發現,包廂裡的人已經零零散散快走完了。
“我答應了他晚上讓他送我回家。”江意歡拿起一旁的包,“那我先走啦!你幫我跟溫辭他們說一聲。”
“好。”
眼見着江意歡歡塊地跟在郭旭身後出了門,岑音也收拾好東西離開。
隔壁包廂裡,三人還沒散場,見岑音獨自一人進來,楊煦疑惑地看了眼她身後:“歡歡呢?”
“她……”岑音說,“有人送她回家了。”
“靠!”楊煦八卦地跳了起來,“她不會瞞着我們談戀愛了吧?”
“還沒有。”
說話的同時,岑音不經意地瞥了眼溫辭。
但他看上去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兀自喝着手裡的檸檬水,仿佛這事兒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岑音便也不多嘴了。
楊煦還有下一場,溫辭和他們不同路,出了酒店後,就隻有岑音和許南骁一起回了家。
下地鐵的時候,已經十點出頭。
沿着巷子往裡走,岑音遙遙看到路燈下有一男一女在聊天,女生仰頭看着男生,臉上笑意盈盈。
也許是畫面有點像,她突然想起剛才在包廂裡看到的那個女生。當時隻想完成任務,沒想太多,現在回憶起來,她是不是攪了人家的好事?
岑音好奇問了一句:“對了,之前那個女生,是你朋友嗎?”
許南骁怔了下。
她還在在意這件事?
他搖頭解釋道:“楊煦的朋友,說正好也在就過來打了聲招呼,很快就走了。”
“哦。”那就好。
岑音得到答案,就把這事兒抛之腦後了。
巷子兩側的店鋪,基本都已大門緊閉,磚塊路被昏黃路燈照着,顯得越發凹凸不平。
四周安靜到偶爾能聽到樓上人的吵架聲。
“咕噜——”
肚子的動靜,也因此顯得越發清晰。
許南骁瞥她一眼:“沒吃飽?”
“嗯,沒什麼胃口。”岑音習慣吃得清淡,新月居的菜對她來說,太重口了些。
“心情不好?”
雖然心情不好和吃得少之間沒聯系,但他是怎麼知道她因為孫浩洋的事情,确實有些心情不好的?
難道是因為她回家這一路太安靜了?
“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許南骁的指關節蹭了蹭鼻尖,狀似随意道:“猜的。”
“确實有點。”岑音無聲歎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有的人畢個業,或者說喝個酒,就跟撕下了人皮面具似的,完全變了模樣。
“想吃什麼?”許南骁又問。
“想吃……”岑音想了許久,緩緩吐出三個字,“烤紅薯。”
“那你還是想想吧,這大半夜哪來的烤紅薯。”
“想想就想想。”岑音撇撇嘴,“不吃了,其他都不想吃。”
許南骁輕啧一聲,沒有說話。
到了岑音家門口,倆人分道揚镳。
岑音回房間洗了澡,直到躺到床上,肚子還在咕噜噜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