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你就去辦吧。但是切記,不可傷及子翛性命,那畢竟是大哥留下的血脈。若是子翛出事,大房的血脈便也斷了,那我又有何顔面去九泉之下見大哥呢。”薛健語氣十分認真。
薛子清颔首,老老實實道:“是,父親。孩兒謹記。”
薛健重重地拍了拍薛子清的肩頭:“好,可千萬别讓為父失望。”說着,他起身走了出去。
待薛健的身影消失,薛子清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眼底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他緊握着拳頭自言自語道:“父親你就看好吧,我一定會将此事辦得漂漂亮亮,從此之後三弟就再也不能給我們添麻煩了。”薛子清冷哼一聲,嘴角微微勾起,笑得滿是惡意。
呵,大房的血脈就此斷絕那才好呢,就再也沒有人能跟我們搶了,整個薛家都是我們二房的。
如是想着,薛子清不禁笑出了聲。
“咳咳。”他斂下笑容,欲蓋彌彰般輕咳了幾聲,轉身回了房,伏下身子在書桌上寫了一封拜帖。
那頭的薛健從薛子清房中離開後,徑直去了靜塵院,給薛老夫人請安。
“娘,孩兒給娘請安。”薛健規規矩矩跪在老夫人身前磕了頭。
靠在躺椅上假寐的薛老夫人睜開眼睛,渾濁的眼底卻依舊閃着精光。見到來人,露出一絲意外,随即又變回了那個慈眉善目的樣子。
“老二?你今天怎麼來了?”薛老夫人笑着打趣。
“娘,你這說得什麼話,難道兒子還來不得?”薛健笑着抱怨,也不等老夫人喊他,就自行起了身,走到了薛老夫人身後,輕柔地捏起了肩。
“怎會,你來看我,我當然高興得很。”肩上的力道正好,薛老夫人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薛健一邊捏肩,一邊和薛老夫人随意拉着家常,聊着往事。也許是人老了就特别喜歡追憶往事,說着說着,薛老夫人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眼眶中含着熱淚。
“娘,下個月就是父親的忌日了吧,今年你還去宏濟寺上香嗎?”
“下個月啊,不去了,最近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出門了。哎,也不知你爹會不會生氣,今夜托個夢吧,我親自向他告罪。”老夫人搖搖頭,順着薛健的話往下說。
畢竟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薛健的言下之意薛老夫人又怎會聽不出來?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也絲毫不影響她順着他的意圖回答。
薛健有些焦急:“那宏濟寺怎麼辦?長老們讓我在一個月内将手頭的各個鋪子賬冊都準備好,交給子翛。我也實在是,無暇分身啊。”
“那就讓子翛替我跑一趟吧。孫輩裡,隻他一人娶了妻,便讓他帶着夫人一起去給祖父上一炷香吧。說起來,雖然你膝下子女多,可大的那兩個都還沒定下心來成婚,反而是子翛後來居上。”薛老夫人仿佛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了起來。
薛健和老夫人三言兩語,就将事情定了下來。
“如此甚好,娘記得告知子翛,讓他放心,二叔一定會将東西整理好,等他從宏濟寺回來,我就将東西交到他手上。”
“好好好,我會替他盯着你的。”
母子二人視線交融,在對方的眼底都看到了和自己幾乎如出一轍的神色。
薛健放下心來,果然,還是自家娘親最懂自己了。
“那,孩兒就先告退了。”薛健走到一旁沏了一盞茶,遞到老夫人手中,告罪道。
“去吧去吧,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若是無事哪裡會記得來看我老婆子。哎,人老了,都嫌棄咯。”薛老夫人狀似不耐地擺擺手,自嘲道。
“娘……”薛健有些尴尬地撓撓頭。
“行了,走吧走吧,别在這,看得我心煩。”
“那孩兒先行告退。”說罷,拱拱手轉身離開。
薛老夫人看着薛健的背影,不由得思緒回到了曾經,模糊的記憶中那個步履輕快、青澀的少年郎背影與如今這個步伐沉穩、心思百轉的中年人漸漸重合。
“姐姐,也不知你在天上有沒有看見如今的境況?就算是外室又如何,最終不還是我赢了嗎?你可聽到他喊我‘娘親’?哈,多動聽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