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夕站在宮殿頂端,側頭看着法陣,腳尖輕點地面,雙手抱臂,遲遲沒有動作。
懸在空中的法陣散發出嗜血的殷紅,兩枚尖利的長刺出現在陣眼,下颚骨緩緩推出,露出連接的韌帶。
它對着下方的人們張着血盆大口,路夕甚至能看清它嘴巴兩側細小的尖牙,上面挂着銀絲般的唾液。
它就像懸在每個人頭上的大刀,隻要路夕一開口,所有人都會人頭落地。
無數鐵鍊拴住的十字架延伸出一條又粗又長的鍊子,破開空氣,撞開烏雲,直直捅入路夕的心髒。
他這一步棋算的很好。
“結”是束縛在心髒上的,一條一條紅線捆着它,每一次的跳動都牽動起靈魂深處的感情,不斷告誡着他這樣做的後果,以及那不該有的想法。
鐵鍊穿過肉身,深深紮入心髒。
它模拟着跳動的頻率,一下一下扯動着。
那最為脆弱,最具活力的器官被控制。
路夕垂下頭,薄唇輕齒,聲帶振動,無意識地念着……
蛇頭哈着氣,信子上下擺動,抽取他們所剩無幾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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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内。
路聞皙安靜地躺在冰冷的祭台上,眼鏡早已被取下,放在一旁。
柔軟濃密的長發懸貼着石壁挂在空中,緊蹙的眉頭松開,雙手交疊,安詳得如同死人。
祭台需要城内所有人的生命,距離開啟祭台還有一段時間。
國王坐在旁邊,自言自語:“他們就是很讨厭,我讨厭他們。他們總是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說着ex的話,讓我變成這副樣子。我淩辱比我弱的人,試圖在他們身上獲得優越感。可是總有人高我一頭。不論我怎麼做都要仰視别人,所以我把他殺了,誰叫他總是憑着繼承人的身份指使我幹那麼多事,憑什麼我始終低人一等。”
“他們死後甚至面對的“贖罪”都要比我輕,我會因此喪命,他們卻不會。因為殺人滅口的是我,不是他們。你說他們會陷入環境重新經曆别人遭受的過程,同時在環境裡所做出的傷害也會一并反彈,可是卻改變不了我的命運。我終究還是要低他們一等,不論是活着還是死後。”
“你看見外面的景象了嗎?真是賞心悅目,那屠殺萬人的咒語終于啟動了。說到這我其實還挺享受這裡的,他們把我貢上王座,畢恭畢敬地稱呼我為‘國王’,讓我坐在最高處,俯覽衆生。他們真的很蠢,估計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控制了,還以為自己生活安定,日子蒸蒸日上呢。”
“親愛的王後,與我一起共睹國都的覆滅吧。”
他們将死在自己的幻境之中。
不會記得自己是何時死亡,不會記得他們原本的樣子,所有有關外界的記憶消除,他們喪失了對外界的向往,隻是一味地重複起床—吃飯—睡覺。
也包括人們之間的感情、聯系。
他們就是一具空殼,有着一絲魂魄,卻又能随時擊殺鸠占鵲巢的空殼。
但是這些他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說這些他根本無法理解。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柔軟的發絲順着指縫滑落,睫毛輕顫,無聲地掙紮着夢魇。
現在隻需要等外面的人死完儀式就可以發動了,至于路夕……
隻能加快動作,趕在他過來之前念完咒就行,那時路聞皙就完完全全屬于自己了。
反正他們倆都沒打算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