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走後,楚懷眠看着秦負雪緊閉的房門,猶豫了下還是走過去道,“負雪,吃點東西再練吧?”
房間裡靜悄悄的,一整天下來沒有一絲聲響,甚至讓人懷疑裡面是否真的有人。
沒人回複,楚懷眠也不覺得意外,這麼多天以來幾乎每天都是如此,楚懷眠走出兩步,靠在廊柱下,一邊吹風一邊守着秦負雪。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不知不覺間楚懷眠的袍子已被風露打濕,紀栾實在看不下眼,幾次過來要替她守着,被楚懷眠揮揮手打發了去。
忽然,屋内傳來一陣異動,雖然聲音輕微,但是楚懷眠自習武後聽覺比以前長進了不少,故而還是教她第一時間察覺了去。
“負雪,出什麼事了?”楚懷眠關心則亂,忍不住推開門闖了進去。
一進門,便見到秦負雪長發如瀑,赤腳站在地上,單手撐着桌子正在倒茶,一旁的椅凳被撞倒在地上,顯然方才的聲音正出于此。
秦負雪看見突然闖進來的楚懷眠本來有些詫異,但旋即便反應過來,歉然道,“抱歉,我不小心...”
楚懷眠見她雖然臉含倦意,眼神卻很清亮,于是放下心來,“人沒事就好。”
“這茶水冷了,先簡單潤潤喉嚨,我叫他們重新送一壺上來。”
“地上涼,别站在這裡。”
楚懷眠一面絮絮念着,一面抵着她的手心将内力輸送過去。
涓涓細流,滋潤了枯竭的經脈,讓秦負雪不由得精神一振,可她卻掙紮起來,“你才剛學,别這樣弄,太傷身體。”
楚懷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欺她此時力弱,将秦負雪按在床上,内力一滴不剩地渡了過去,“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能幫上你的忙我就知足了。”
秦負雪一不留神,撞進楚懷眠的眼睛,被那裡面不加掩飾的關心一攝,手上抗拒的力道下意識便弱了許多。
楚懷眠察覺到她的順從,正欲誇獎,便忽然眼前一暗,一雙微微汗濕的玉手覆了上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嗯?”楚懷眠心下微訝,卻也沒有掙紮,反而閉上了雙眼。
長長的睫毛輕輕刮過秦負雪的掌心,帶來一股難以忽視的癢意,秦負雪下意識地想要蜷住掌心,又克制地忍住了。
她抿了抿唇,認真地看着眼前這個人,高挺的鼻梁,輕薄的嘴唇,精緻的下颌線,單單這麼看着,秦負雪都能想象到這人在軍中不怒自威的模樣。
可是這人偏偏長了這樣一雙眼睛。
色若春曉,形若桃花。
好似天生便含了情,脈脈看着你時,比星子都溫柔。
銀河其實一直有迹可循。
秦負雪眼神顫了顫,她不敢看這雙眼睛。
她下意識地側過頭去,可是流淌在體内的内力卻容不得她逃跑,不依不饒地纏着她,從指尖泛起漣漪,越過她的四肢百骸,最後彙集在跳動的左胸。
明明與自己的内力相比,楚懷眠那麼點少的可憐的内力就如同水滴彙入湖泊,微弱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不起眼的一滴水,卻攪弄出如此波瀾。
“來,嘗嘗這個。”楚懷眠掀開蓋子,熱氣騰騰的香氣撲鼻而來,楚懷眠盛了一碗粥遞給秦負雪,自己則另取了一雙筷子為她布菜。
秦負雪前段時間練功心切不甚傷了脾胃,一時間吃什麼都味同嚼蠟,楚懷眠特意差人傳信給了邬遇,要來了一套食譜,每天一點一點的調養着,直到最近才勉強能吃點東西。
粥經過了長時間的熬煮,香濃軟糯,混合着肉沫,山藥,蓮子,青菜,菌菇的香氣,鹹淡适宜,吃進嘴裡令人口舌生津。
秦負雪小口細細抿着,一邊聽楚懷眠講白天發生的事情。
當聽到謝影想要繼續留在玄天宗的時候,執著的手頓了頓,道,“此事不妥,叫阿影還是退出來吧,秦朝陽此人,心機深沉,睚眦必報,阿影繼續呆在玄天宗,我不放心。”
楚懷眠也有此意,“之前我們在關内的據點被人滲透了去,如今我正着手準備重建,阿婉既是清河謝氏的人,此事交給她去辦再合适不過,依我看,索性叫阿影與她同去,也免了她們二人勞燕分離。”
藥莊一事将謝婉謝影兩人都吓得不淺,于是愈發珍惜起當下的時光來,兩人本就情投意合,隻是之前囿于身份的不同,顧慮太多,如今解開了心結感情也是突飛猛進。
提到謝婉謝影,秦負雪忽然想起了不幸遇難的周弘和蕭雅,眼中閃過一絲痛意,當初她已是看出兩人之間暗流湧動的情愫,隻是那少年人的心動還來不及生根發芽,便被突如其來的厄難摧毀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