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禁脔

幾天後的深夜，沐浴在柔美月光下的藕荷齋萬籁俱靜。柳仲卿坐在青玉床邊已端詳良久，窗外的月亮偷窺着屋内的暧昧，青玉臉朝向床内側正在熟睡，柳仲卿終按耐不住左手撫向青玉胳膊右手扳過她的左肩把青玉翻過身來……青玉朦胧間睜開眼眸，正與柳仲卿四目相對。

“啊——”尖叫剛出聲，青玉已後悔的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種狀況驚動了秋瓷可怎麼辦，青玉此時回過神來，她身上隻穿件胸衣，後面幾根帶子系着，整個後背就這麼裸露着被柳仲卿雙手抱在懷裡。連做春夢都沒這麼動人的時刻，就要被她這一聲尖叫給破壞了。柳仲卿溫馨的面孔一下子遍布黑雲，惱怒地狠瞪了青玉一眼，他立時松開青玉，站起來扭身就走：這麼抗拒我嗎？為什麼你可以接受他的示愛，卻這麼本能的排斥我，所有美好的想象，看來終不過我的自作多情罷了，究竟我差在哪裡了？

“怎麼了？怎麼了青玉小姐？”秋瓷隔壁房間應着聲穿上衣服趕緊過來敲門。

“沒事，秋瓷，我睡覺掉床了。”青玉開門掩飾，她知道柳仲卿已安全離開，“好了，我要睡了，你回去睡吧。”

“青兒，昨晚怎麼回事？”柳宗元在書房裡審問青玉。

“什麼？”

“别裝糊塗，昨晚誰進了你的房間？”柳宗元才不相信秋瓷講的半夜掉床的說法。他早已私下囑咐過秋瓷随時彙報青玉的一舉一行，事無巨細。

“哪有誰？”反正沒誰看見，青玉試圖糊弄過去。

“是仲卿！對嗎？”柳宗元試探道。早在青玉沒被柳宗元設計陷害之前，柳宗元及夫人梅香蘭就覺察這對少男少女的芳心暗許，梅夫人自不屑青玉的貧寒出身，又怕一旦仲卿挑明心意不好找借口拒絕，所以不再逼迫仲卿娶親聯姻之事，以待思索有個萬全之計再議，柳宗元自是更怕仲卿向父母表明心意之後再無法向青玉下手。兩人各心懷鬼胎，但目的心照不宣。仲卿那次前往鹹陽運送精瓷，其實就是柳宗元為免夜長夢多，要迫不及待支開仲卿對青玉下手的前奏，梅香蘭本意隻要阻止仲卿迎娶青玉，卻不想柳宗元竟使了這麼陰損的招數，她自是痛恨丈夫如此傷害仲卿，可事到如今，隻要啞巴吃黃蓮，走一步看一步了。

青玉低頭思忖如何回答，但猶豫間的沉默已暴露了答案。

“啪——”柳宗元又是一掌冷不及防将青玉打翻在地，“以後安分着點，我的眼裡揉不進沙子，小妖精，不要給我招惹是非。記住，你隻能是我的禁脔，如有背叛，我會讓你看着你所深愛的人一步步的生不如死。再有出格之前，最好先想想你的母親！”柳宗元嚴厲的警告。青玉的七寸自是母親，掌握了她的命脈，柳宗元自是能夠遊刃有餘地控制她，“藕荷齋的外圍以後我會加派人手值夜。”

招惹是非？恐怕再也不會了，昨晚她已從仲卿憤恨的眼神裡看到了失望和決絕，他們最後一次可能挽回的希望已被她那一聲尖叫給搞砸了。

柳園近幾日上下都在相傳仲卿公子将去北漢管理柳家設在晉陽的窯廠和那裡的一些分鋪，因常年駐紮在那裡的錢掌櫃近日身體欠佳欲休養一段時日，柳家一時還未物色到合适人手，所以讓仲卿暫去代管一段時間，說是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想到仲卿要遠走他鄉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青玉自是掩在心懷的擔憂，之後兩人再次碰面仲卿倒是坦然多了，眼裡沒了之前的憤怒和仇恨，無波無驚，無喜無悲，仿佛他從來都不認識青玉這個人似的，這天仲卿回韶光院時見青玉正站在大門外假山旁的一棵銀杏樹下，看到青玉走過來：“聽說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