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提親

正月初七，柳俊卿踏上東去的道路。

“去吧，去吧，兒大不由娘，許是那鄭州城裡哪家姑娘勾了你的魂，中意誰了讓你爹去提親趕緊的娶回來，好好在家安生過日子。”柳母昨晚好說歹說想留兒子過了元宵節再走，勸說半天無果，隻好放任他了。

“哥哥此去為青玉還是嫣然呢？”等柳母去休息後素卿笑問。

“你知道我的，”俊卿拍拍素卿的左肩，“好妹妹，這世上除了爹娘，你是最關心我的親人，在足夠的證據證實青玉和二叔的關系之前，讓我做我想做的事，哥哥答應你，如果發現了什麼，我就放棄她，好嗎？”

冬日的白天很短，距離鄭州城還有二十多裡路天已經擦黑，已經趕不及城門關上之前到達，遂領小福投宿客棧。

初八，踏進柳園，吩咐小福把日常用品送回住處，柳俊卿欲往藕荷齋去尋青玉。

“我看到青玉小姐一早去了公子的煙雨閣。”一名正從身邊經過的侍女向他禀告。

陽光下，青玉正撫摸着小黑的腦袋在捋順它的毛發，小黑恃寵生嬌，正把耳朵往青玉手心裡蹭，一副恬靜知足的觸感。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青玉意外，名城古都的洛陽此時應正在喧嚣着鬧春的繁華。

“呆家裡無聊，想出來到處逛逛，我自小野慣了的，爹娘也懶得管，由得我去。”

青玉笑笑，誰不知道他爹娘哪是懶得管教，隻怕是把他當寶貝一般的供着，不舍得他不開心。

正說話間，有侍女來傳：“青玉小姐，夫人讓你去大廳見客人。”

客人？有哪個客人跟青玉沾上半點關系？

柳俊卿随青玉來到前廳，見姚母和二夫人秦唯笑也在一側坐着，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那個穿着華麗的婦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養尊處優的皮膚，頗有幾分姿色。

“青兒，這是咱鄭州城遠近聞名與人為媒的臻姐，今日要來給你配門好姻緣，把你娘也叫來一起，咱們商量着看。”梅夫人指着旁邊座位示意青玉俊卿坐下，心裡也詫異俊卿大過年的竟跑了鄭州來。

“還不是青玉小姐美名遠揚，”臻娘開始賣弄三寸不爛之舌，“男方是東郊城外的溫秀才，名喚溫景楠，今年二十六歲，學館裡教書為生，一表人才，家中和老母親相依為命，為人正直，是個孝順的書生。去年入秋時偶遇青玉小姐一面，一直念念不忘，自愧家境貧寒，不敢提及，此人正好又是我娘家鄰居，過年時我回去探親，他母親去家中找我商讨此事。懇請我來咱們園裡試探一下姑娘的心意。”臻姐一氣說完，察言觀色望着青玉母女。

“姚家嫂子，你看呢？”梅夫人望着姚母。

“這個――，聽起來也還不錯，就是年齡略大了些。”姚母目光轉向青玉。

“年齡是稍大了些，但話說回來，大點兒更知道疼人不是？”

除了年齡差距這個唯一的缺點，姚母大體也算滿意：“青兒他爹生前就是教書的，讀書人通情理，以後成家過日子也懂得理讓，青兒，你看呢？”

“我想見見這位溫公子，是否夫人說的那般品貌俱佳？”青玉臨時起意，嫁人？這好像是擺脫柳宗元唯一的機會了，趁着他人遠在吳越，現由義母作主将自己嫁出去，即便柳宗元日後回來，也可借口推脫責任，這樣就能在母親不知情的情況下順利帶她脫離柳園，至于那什麼溫公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她也顧不得了。去試探一下他的品性，将來成親後她非處子之身必然暴露，屆時在新婚之夜攤牌，到時若那溫景楠肯于容納自己的過去，此生也便将自己就這麼着給托付了。若他不肯見諒，好歹這兩年也算小有積蓄，便與他私下商議做些賠償與他，讨得一份休書，母親那邊推诿兩人感情不和，從此不聲不響攜母親遠走他鄉，再也不用與柳宗元有任何交集了。

日前，她本想趁着柳宗元人未回來計劃悄然帶母親離開，北邙不能再回，她試着跟母親商議去别的城鎮做些小買賣維持生計，結束這樣寄人籬下的日子。姚母以為孩子大了不想再受嗟來之食，想來這樣長久寄生在别人家裡似也不妥：“待你義父回來，向他們夫婦辭行拜謝後咱就離開吧。”

“我看不用了吧娘，咱跟義母商量了即可。”青玉想說服母親聽從自己意願。

“當初咱們孤兒寡母舉目無親，是你義父收留了我們，以至衣食無憂，做人不可失了恩義，如今要走了，總該當面拜别才是。反正你義父去不多久就要回來，不過晚些時日，咱娘倆不能失了禮數，我們還是等等吧。”

“哦，我也隻是一時興起的想法，這個事情你還是不要聲張，等我想好了再議吧。”青玉恐急切了姚母疑心，不敢太做堅持。正頭痛着要怎樣先把母親給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