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隻要青兒

就在柳放鶴與俊卿青玉趕來柳園的前一日，柳宗元與仲卿在傍晚時分從吳越一路風塵趕回。

柳宗元問及青玉，梅夫人叙述了大概，内心卻咬牙切齒：柳宗元，你要暗渡陳倉，我偏殺你個措手不及。你的青兒，怕不能完整的回來見你了，不要以為别人都傻，這園子裡愚蠢的隻有那個賤人，你侄兒觊觎已久的東西，怕不會輕易放過她了，等着看，有好瞧的。

“ 夫人辦事一向穩妥，這麼些天，裡裡外外讓你操勞了。”柳宗元笑着對梅夫人點頭，思緒已飄至長安，但願——不會發生他害怕的，此刻他隻想立時駕馬前去查探，但——随之，很溫和地說：“夫人，路途勞頓，大家都已疲憊，我們先歇息去吧。”

急切也得克制，擔心也要忍耐。他的身份不允許沖動，他是美名遠揚的菩薩，德高望重的尊者，身為青玉的義父，人前必須恪守自己的身份，梅香蘭這個女人必是早就洞察了一切，這一招殺得他啞口無言，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真要發生什麼也來不及阻止了，一切隻有祈禱上天了。

第二天上午，柳宗元正安排人手去接青玉，柳放鶴一行提親隊伍已經趕到柳園，入大門時聞知仲卿父子已從吳越返回，柳俊卿不顧青玉的反對執意抱她下馬車：“宣示我的主權，青兒，就是要給大家造成你我已水到渠成的感覺，讓二叔無可反駁。”

柳放鶴差随行的一個護衛去浣衣院請姚母前來商議婚期。這邊柳家人已聽到下人禀報來到正廳。

“青兒回來了？”發現自己的失态，柳宗元趕忙調整自己的姿态。他隻能以義父的處境表示關懷，不可情緒過激，不過他已經從青玉躲避的眼神裡預感到不妙。俊卿正抱着青玉把她放在椅子上。

“怎麼了？”柳宗元看着青玉小心放下的左腳。

“哦，在我家後山不小心扭傷了。”俊卿趕忙回應，“二叔這趟吳越之行收獲怎樣？”

“還不錯，兄長也來了？”柳宗元看到柳放鶴拱手施禮。柳放鶴正忙着招呼潇湘苑的護院往廳裡擡着聘禮。

“這是？”柳宗元望向兄長，柳放鶴正要答話，姚母已進了廳門，柳放鶴趕緊迎上：“姚夫人，我等今日來得唐突，不過總歸是孩子們的喜事，還望夫人允準。”

姚母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驚住了，“喜事？”

“是啊，俊卿青玉這倆孩子情投意合，這不，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我想着盡早給他們擇日成婚，特來跟你商議婚期。”

“俊卿，怎麼回事？”柳宗元臉色立時泛黑。

“叔父，我要提親青玉。”

“是嗎？俊卿，真是太好了，你和青兒還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梅夫人趕緊上前，“一邊是侄兒，一邊是女兒，親上加親，母親我這兒要準備一份很大的嫁妝了，是吧老爺？”梅夫人扭頭望着柳宗元。

“婦人之見，你懂什麼？”柳宗元有些失控，又對俊卿說道：“你随我來。”扭頭出了大廳。

柳俊卿對青玉點點頭尾随其後，兩人來到偏廳。

“俊卿，你是我柳家的長房公子，婚事豈能兒戲，青兒名義上是我的義女，但實際就是依靠他人收留的落魄女子，你要娶她，那不是自貶我柳家門楣？”

“二叔，侄兒有錯在先，酒後亂性，已和青兒有了肌膚之親，大丈夫處事當先立人為本，侄兒需承擔責任，給青兒一個交代。”

“不必！”柳宗元已惱羞成怒，“如此不知自愛的女子，怎配入我柳家大門？你是長房長子，婚姻大事何其鄭重，豈能如此馬虎？”

“侄兒愛慕青兒已久，非卿不娶，不論何種原因，都不能阻止我要她的決心。”柳俊卿堅持道。

“事已至此，叔父不能不對你坦言了，”柳宗元咬牙狠下心：“青兒她是我的女人，别再枉費心思了，從前你不知情，那便也不知罪，自今日起，息了你的念頭，這樣的女子跟你提鞋都不配。俊卿，叔父會給你安排一門才貌雙全的女子做婚配。”

“我隻要青兒，叔父，你儒名遠揚，坊間都以你為君子，道德的楷模，你這樣藏着她終是禍患，不如成全我們，豈不皆大歡喜？”

柳宗元斜臉看了俊卿好一會兒，終于開口：“俊卿，我小看你了，你今天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