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解惑

十多日的打撈搜尋，所有人都放棄了青玉生還的可能，柳宗元準備去北漢晉陽巡視那邊的生産和經營的狀況，青玉沒了，吳越之行的計劃除了傷感已無意義，仲卿折返家中禀報了梅夫人始末。

“都這許多天了，定是兇多吉少了，讓管家鐵由再安排個侍女晚上去藕荷齋陪着秋瓷看園子吧，吳媽你帶人去把青兒房間内的東西整理一下，看該收起來的收起來，沒用的就處理掉吧。”梅夫人安排到。

“娘，還是我去吧。”仲卿說道，那是現在最能感受到青玉氣息的一處空間。

梅夫人自是體會兒子傷痛之餘的緬懷：“好，你去吧。”

侍女水笙和不棄跟着仲卿來至藕荷齋青玉的房門，進得房間，望着粉紅紗幔内淺綠色的床鋪，仲卿眼前又浮現那一夜青玉穿着胸衣被他擁進懷中的那刻溫存，月光穿過窗口灑向枕畔的的那抹甜美如此清晰的閃現于腦海。人去樓空，留下的不過生者的惆怅罷了。仲卿坐在床邊，撫摸着綠色的枕頭，，看到枕下露出一片紅綢布，抽出紅綢，是一件被撕得淩亂的束胸。很像是青玉那天和俊卿一起從潇湘苑回來時穿的那件。仲卿開始過濾當時的情景，當時青玉第二天去了汴梁，而姚姨卻說一早來找青玉就沒見到，後又在翠園見到青玉，再把這件束胸連貫起來，青玉是受制于父親？此時他又仔細回味青玉在姚夫人臨終時的悲泣，思索之餘，仲卿不自覺打開了水笙收拾出來的首飾匣，那個寶藍色的香包首先映入眼簾，仲卿仿佛又看到了青玉遞給他香包時忐忑的眼神。時光不會重來，那個膽怯的姑娘已做香魂一縷，匣子裡盛放着幾隻手環珠钗，還有他送她的那對白玉耳環。仲卿拿出耳環并手裡的香包，合上蓋子遞與水笙：“都交給夫人處置吧。”

燈光下，仲卿望着香包出神，姚青玉，這個生命裡的過客，就這樣忽然銷聲匿迹了，他和她都沒來得及開始便結束了，唯一能有點溫馨回憶的便是這個香包，這對耳環了。柳仲卿無意識的撫摸中覺出了異樣：“不對，好象不對。”香包裡如果隻裝着香料不該有這種硬度，他拿出剪刀拆開香包來。裡面是參雜着雄黃的艾草，艾草香葉裡裹着一張黃色的紙片，打開是個祈求平安的護身符。

原來，你也曾是在意過我的。仲卿望着符紙露出笑意。蓦地，他打個冷顫，平安符，艾草？青玉在即将進入涼秋的時節送他防蚊蟲的艾草香包？那本是民間百姓在端午節前為度夏做準備的物件，，而非民間平時用來熏香的香包花樣，原本他沒在意這個細節，隻以為青玉女紅拙劣，不大分辨這些。現在想來，不！這一夜他注定睡不安穩了。

端午節，正是他去年被父親派遣往鹹陽與西域人交涉那批精瓷的日期，若這香包是端午節時做的，青玉在當時對他芳心暗許的情況下，又怎能和父親偷情？如果這些是真的，她是出于怎樣的心情在潇湘苑與俊卿定下終身？仲卿已按捺不住諸多的疑問……

天剛大早，仲卿主仆策馬來到城南二十裡外的拂塵寺，昨夜他已連夜詢問了如風他們幾個護衛青玉長安奔喪返程路過洛陽的那三天始末。

“都是俊公子的籌謀，我們四個也有力護不周的罪責。”

當柳宗元惱羞成怒向于勇他們四個問詢情況時，大家已後悔有負重托。

“是屬下做了錯誤的選擇，将俊公子的意願做了首選，放棄了青玉小姐的安危，屬下本以為，就算老爺事後知道了，也會這樣抉擇。”于勇滿臉愧疚。

“你隻道自己是柳家的人，卻忘了你首先是柳園的人！”柳宗元渾身像是要噴出火來。

“屬下馬首是瞻，自是不可推脫罪責，請老爺不要波及他們三個，于勇向老爺謝罪了！”說話間于勇瞬間拿短劍削下左邊半個手掌，四根手指連皮帶肉滾落地上，觸目心驚。

“我沒有這個意思！那樣的情況下你們也控制不了局面，我隻是生氣你們幾個太讓我失望，”柳宗元驚恐喊人：“快！快叫大夫來給他看傷！”

第二天一早如風推開房門的時候已不見于勇，隻看到一封向柳宗元辭别忏悔的書信……

鄭州城城南城西兩座寺廟，城南拂塵寺，城西清雲寺，青玉以前喜歡和拂塵寺裡智遠和尚探讨經文，闡述佛家的經典哲理，仲卿直覺裡先來這裡問詢。

“柳公子好早，師傅才剛剛起床呢。”智遠二十四五歲，是個面目白淨的年輕和尚，正揮着掃帚打掃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