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恒忘不了,公司名字還在這呢,靠原配娘家上位,一發達就忘本,直接把後人的路堵死了。』
『樓裡造謠的,小心盛恒法務。』
『笑死,盛恒上市前,沈立恒發家史差點被某論壇扒的底褲都不剩,自己去搜搜。』
『坊間傳聞,原配生不出孩子,現在這個老婆才上了位,梁家理虧就沒清算沈。』
『八成是,不然梁家能那麼容易放過他?』
『扯蛋,原配生了個女兒,人早出國了,現在這個是後面生了兒子後才上位的,不明白梁家當初為什麼沒清算沈的,都太小看沈了,他能成功,背後也不是就一個梁家,否則他老二有那心他也沒那膽子。』
最後這人說的言之鑿鑿,裡面帶的要素和拼湊出來的故事,又太過熟悉。
後面的回複被折疊,林聽夏點擊打不開,刷新了下,頁面卻顯示此條微博已被作者删除,微博裡其他盛恒相關的詞條也搜不到。
林聽夏放下挖西瓜的勺子,回到網頁上,搜索『沈立恒』,頁面跳出人物百度百科。
一目十行掃完,返回,點進旁邊的搜索條『沈立恒前妻』,看來之前有很多人搜過。
她往後翻了幾頁,找到一篇無名小報去年寫的報道,裡面帶了一句——九三年沈立恒下海經商,資金大部分來源于第一任妻子支持,傳聞盛恒正是二人名字的結合。
毋庸置疑,恒自然是沈立恒的恒。
盛呢。
結合方才網友的話,林聽夏有一瞬頭暈目眩,爬起來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的江景呆了片刻。
不會那麼巧,是她媽媽的名字林盛月吧。
林聽夏搖搖頭,不會,人家可是盛恒的老總。
可……她哥哥還是梁家的長孫呢。
除了梁嶼,媽媽從沒跟她提起過梁家的任何一個人,倒是當初回國後定居南渠,和她提過一句那裡是她的老家,而據林聽夏這段時間從周雲那裡獲得的對梁家的了解,梁家祖籍在江浙一帶,近百年都在北禾,從未聽聞遷居過南渠。
可梁嶼喊媽媽叫姑姑,她還在北禾留有一筆金額巨大的遺産。
林聽夏腦袋脹得厲害,想不通,渾渾噩噩地過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吃飯也心不在焉,連梁嶼跟她說話都沒聽見。
等人走後,梁嶼問保姆林聽夏這天在家做了什麼,遇到什麼事。
保姆事無巨細說了一遍,最後小心翼翼說:“就是小姐中午澆花的時候我在旁邊說了一嘴,梁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
梁嶼擺擺手讓她做自己的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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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前,林聽夏終是沒忍住,敲響書房的門,得到回應後,推門走進去。
屋内沒開大燈,隻書桌上亮着盞台燈。
梁嶼穿着淺灰色綢緞睡衣,坐在書桌後面正在辦公,側臉輪廓線條流暢優越,眉清目朗,有種毫不費力的内斂矜貴,連身上那件款式簡單甚至有些古闆的睡衣,都被他穿的很貴氣。
不過,她怎麼感覺他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工作。
梁嶼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目光,擡起眼,“什麼事?”
林聽夏收起思緒,走過去,試探地問了句,“哥哥,我剛剛在網上看到一條微博,提到了盛恒地産。”
梁嶼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林聽夏看在眼裡,拿出手機,翻到『沈立恒』的搜索頁面,放在桌面上,抿了抿唇,輕聲問:“我想知道,沈立恒是我生父嗎?”
梁嶼眉梢動了動,看着她默然片刻,像是有點意外她會問出這個話,說她,“你晚上吃飯心不在焉就在想這個?”
“……”
什麼叫“就”。
林聽夏緊張的情緒一下子沒了大半,“你就說是不是嘛?”
梁嶼語氣随意:“網上說了什麼?”
林聽夏誠實道:“就說了梁家和沈立恒的關系,還有沈立恒出軌,原配帶着女兒出了國,沒指名點姓。”
若不是網友說到這些,她不會想到這一層。
林聽夏剛記事那會,正是同媽媽和繼父回國的時候,接觸到繼父那邊的劉家人,她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繼父,不懂事的時候鬧脾氣問過,媽媽從不跟她說。
現在她有點明白了。
梁嶼:“你自己認為呢?”
林聽夏說:“本來猜的七八成,哥哥你這麼說,就肯定了。”
梁嶼靜靜地看着她,沒否認。
一室靜谧。
林聽夏經過一下午的緩沖,現在已經可以坦然接受了:“我能問問當初的事嗎?”
梁嶼微微挑了下眉,側身,打開抽屜,拿出一個文件袋,放在她面前,屈起手指輕敲桌面,“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想問的,直接問,不要一個人藏在腦袋裡想半天。”
“……知道了。”林聽夏拿過文件袋,解開,這個裝着母親過去的袋子,其實很薄,裡面也不過就幾頁紙。
用不到十分鐘就看完了。
和網上說的大差不差,就是更詳細些。
看來網上的爆料八卦有些時候也是真“圈裡人”爆的。
唯一不同的是,梁家隻能算是林盛月半個娘家,她母親早逝,十歲那年父親在南邊戰場上犧牲,是梁家從遠方親戚那裡接來收養的,說是遠方親戚,其實關系不知道偏到了哪裡,能被梁家收養,主要還是因為她父親和梁家當時的當家人是同窗摯友。
這種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的事情,“圈裡人”不知道也是自然。
林盛月未改姓,作為梁家的大小姐金尊玉貴養大,直到在大學裡遇上清貧才子沈立恒,不顧養父母反對也要和他在一起,十多年後婚姻破裂,因執意離婚,和傳統古闆的養父鬧翻斷絕關系,彼時養母已逝,她便帶着年幼的女兒出了國。
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幾年後她帶着女兒和丈夫回國,定居在南渠,此生再沒回過北禾,因一場暴雨導緻的道路坍塌永遠留在了南渠。
林聽夏消化完,收起文件,臉上有着十五歲這個年紀獨有的一股天真,“哥哥,我明天想去見一見沈立恒一家人,可以嗎?”
說完這句話,林聽夏以為梁嶼會問她為什麼,或者不贊同,沒想到他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讓司機送你過去。”
好像并不在意她為什麼要去,去了要做什麼。
搞得林聽夏都有點懷疑自己隻是要去超市逛一圈,“哥哥,你不問我去做什麼嗎?”
梁嶼回了封郵件,應聲颔首,“你要去做什麼?”
林聽夏:“……”
就說,是不是有點羞辱人了。
林聽夏回到房間,夜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時,揣摩出,那分明是種居高臨下的輕蔑。
不是對她的,是對沈家。
仿佛無論她做什麼,他的身份地位都足夠給她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