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入京的路顯些被封。
而這天才微微泛白,茫茫飄雪中便有輛馬車搖搖晃晃地向京中駛來······
素來熱鬧的早街未見人影,攤販平日叫賣的棚頂積上一宿的雪,這厚重的險将布頂壓垮。而無人的路面則留下車轍,深淺不一的指向西面的武侯府······
這馬車颠簸一路,終是在近侯府的路面上平緩下來。
姜逢爾見狀也蓋下帷裳,用帕子擦幹了眼角上的淚。
今日是姜父下葬後的第九日,亦是她被趕出姜府的第七日。
父親過世未及一日,上頭就來人替了其父的官位,姜府的牌匾自然也換上了别名,而姜逢爾也自此變得無家可歸了。
而要不是父親在臨終前告知她,她與楚侯大世子楚雲随定了婚約,叫她去投奔侯府,不然她還真不知該去向何處·······
“小姐您再撐一會,這馬上就到侯府了。”
柿久神色緊張的看着對面的姜逢爾,小聲說了一句。
她家小姐自前日就病了,但為了不耽誤入京的時辰,她硬是熬到了現在。
姜逢爾輕咳了兩聲,終是擡起頭來往柿久那看去。
柳眉輕蹙,杏眼含波,而眼尾染上的些些紅暈許是方才哭過所至,姜逢爾對柿久莞爾一笑,隻想讓她寬心,但她不成想,她這般反弄巧成拙,害得柿久越發憂心。
凍得發白的小臉迎上姜逢爾勉強的笑,柿久看着心酸不已。
在下車前,柿久輕抓住姜逢爾的手,柔聲道:“小姐,隻要讨得了世子的歡喜,您日後就不會再遭罪了。”
·······
*
楚家世代為國效力,開疆辟土,戰功赫赫,楚世一脈于官中威望頗高,現任武侯又扶新帝上位,得陛下依仗,在京中的權勢可見一斑。
武侯膝下兩位世子也是人中龍鳳,文武雙全,品貌極佳,得陛下青眼不說,還是待嫁小姐期望中的郎旭。
不過,衆人不知的是這素來有溫雅識禮之名,備受世家小姐青睐的大世子楚雲随,卻早已定下了親事·······
當姜逢爾下馬車時,便與站在府門前的男子遙遙相對一眼。
隻見那人劍眉星目,束發戴冠,玄衣厚氅加身,周身氣宇一見便知不凡,但那張招人的俊臉卻不給姜逢爾半點好顔色,姜逢爾還未與他對視時,他就冷了眼色,冷哼一聲便移開眼。
姜逢爾見狀愣了片刻,心下的錯愕還沒理清,她就見男子朝她這處走來。
她事先知曉武侯有兩位世子,但她卻不知眼前這位是究竟是大世子還是二世子。
但據傳大世子溫潤如玉待下人都極好,從不輕易發火,而二世子則無羁肆意,喜怒常見于面上,從不屑于遮掩。
而她見彼時氣勢洶洶向她走來的男子,便理應覺得此人是二世子楚其卿。
她給這人行禮,可她的言語還未出,她的手腕便被此人抓住。
他的力氣頗大,姜逢爾本就稱病與他對峙,眼下經他一拽,整個人就不受控地往這人身上一倒······
姜逢爾下意識地緊閉雙眼,但她預想中的特疼沒有襲來,迎面襲來的冷香将她裹住,而她的耳側卻是傳來了一聲大過一聲的馬蹄聲。
“籲!”
此聲過後,當姜逢爾再睜眼,隻見一紅袍男子面帶焦急的從馬上翻下,大步朝姜逢爾這處走來。
他身着金絲雲紋紅袍,外披尚好狐裘,紅白相稱壓的府上紅梅失色,未曾束發戴冠,馬尾高發落下,一雙桃花眼光往姜逢爾那一瞧,長眉皺下,薄唇微抿,明顯一副要發怒的模樣。
姜逢爾見狀倒抽一口冷氣,忙想從身前男子懷中掙脫的同時還止不住的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