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處卡着一隻眼睛,渾濁的眼球透出急不可耐的貪婪,它目不轉睛地盯着棚内的景象,似尋到财寶般迸發出狂烈的欣喜······
而姜逢爾像是毫無察覺,随意擦拭着手臂。
她輕挽衣袖,露出雪白的手筆,而棚外的人則努力湊的更近,想要看的更仔細,直到他身子一個不穩狠狠栽倒在地,姜逢爾才停下動作,緩緩向他那處走去······
倒在地上的人還未來得及擡眼,就率先聞到一股輕香,這香悠悠入心且越靠越近,令他本人一時間沒了任何動作,隻想好好嗅聞······
姜逢爾睨着地上的人,緩緩蹲下身,手間的物什無聲無息的就貼到了他的脖頸處。
而待那人注意到脖頸處貼上的冰涼時,好像已經為時已晚了······
他猛地一擡頭就撞近了姜逢爾由衷平靜地眸子裡。
眸中的情緒不多,隻是單純的做出一種在看人的樣态。
“啊啊啊啊啊啊——”那人倏地要發出慘叫,但姜逢爾像是先預判了他的舉動般,将帕子直直塞到了他的嘴裡。
“閉嘴。”
簡單明了的命令下達下去,周遭終是又靜了下來。
那人驚恐地看着姜逢爾,酒意都消了大半。
他聽說村裡來了個姑娘,生的貌美,隻可惜他的相公卻陪在她身邊。
而今夜他照常喝了些酒,随意的在村裡亂晃,但沒成想卻能讓他剛好撞見那新來的姑娘,且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在······
隻是,令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這姑娘竟會帶着匕首。
她蹲在他面前,神情淡漠,但她的一舉一動可能随時會要了他的命。
想到這,男人額間流下汗水浸入眼中,姜逢爾看見了,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柔聲道了句。
“就這隻吧。”
說着,貼到男子脖頸的匕首就移了位······
朦胧月色下,棚中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叫,随後門被打開,跌跌撞撞地跑出一個捂着眼睛的男子,他急于奔逃,絲毫沒注意到他的還站着一人,直到他直直撞上這人,他才意識過來。
“救,救命,她,她要殺我!”他用帶血的手抓住身前人的衣袖,但那人卻沒有言語,隻是蹙眉瞥了一眼他那帶血的手······
“救救我,她,她出來了·····”
說着,他就躲到了這人身後。
而承着月色走出的姜逢爾,在看到來人時不可避免的詫異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當作沒看到他一般,直直朝着他身後的那人走去······
“不,不要過來!”這人的聲音好似被卡住了,過分驚慌使他不能大聲驚呼,隻能低聲喃喃,在見姜逢爾走的越來越近,他便也信不了身前人的庇護,直直逃開了·······
姜逢爾見狀想要追上去,但在經過某人那時,她的手臂卻被抓住了。
那人的視線在姜逢爾手中還滴着血的匕首上一晃而過,随即便道:“甯文昀是你殺的?”
姜逢爾回眸,毫不避諱地說:“是又怎麼樣?”
“那我該抓你回去。”楚雲随說明來意。
甯文昀被人殺害,而姜逢爾又下落不明,這兩件事一處,很難不讓人将他們二人關聯在一起。
楚雲随在還沒看見剛剛那幕時,他還是不相信姜逢爾會對甯文昀動手的。
雖然姜逢爾烈性了些,但還沒到剛殺人的地步吧?
不過,他現在轉變想法了。
“剛剛那個人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我應該把他解決了再走。”姜逢爾知道楚雲随都來到她跟前了,她想要走很難,所以便不想着逃了。
“那人不用你操心,我的人會收拾他。”抓姜逢爾的手還沒放開,楚雲随盯着她問:“那你現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嗎?”
姜逢爾擡眼看他,緩緩出聲。
“再給我一日,這裡的人救了我一命,我報答完便跟你走。今夜過後你别來打擾這裡的人,我做的事與他們無關,你隻要在山腳給我備匹馬就好,我會去府衙自首的······”
*
昨夜,這些話是姜逢爾當着楚雲随的面說的,而今日則換楚雲随對姜逢爾再說一遍。
“昨夜你說的話我可都沒忘記,不過隻一夜過去,你出爾反爾的也太快了。”
楚雲随的話将姜逢爾拉回現實。
他仍笑着,不為姜逢爾對他的嘲諷而惱怒,“你殺了人,而等着你的隻有一死,不過你要是求我,我興許能替你想想辦法,至少讓你死的痛快點·······”
姜逢爾沒成想,都到這個節骨眼了楚雲随還執着讓她去求他。
她沒那份閑心,也不想做沒用的事。
姜逢爾看着楚雲随,一字一句認真道:“瑞王已經死了,求你又能有什麼用?”
言下之意是她連求饒都不願了。
“都死到臨頭了,你的嘴還那麼硬。”
也不知是被姜逢爾所說的哪句話激怒,楚雲随抓着姜逢爾的手用了些力,害的她疼的皺了皺眉。
楚雲随此話說完,本還想再說幾句,但自己的手卻忽被人抓住了。
“放開她。”
楚其卿上了馬車。
在他看見姜逢爾被楚雲随抓痛的神情後,他很難無動于衷。
楚雲随沒想到那個素來聽他話的弟弟會來與他對峙。
他看着楚其卿,但沒放開抓姜逢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