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趕路,哪怕有未徹底冷卻的熔岩擋路,但在抄近道的情況下,也于傍晚時分,到達黑山平頂的背側。
巫老說沿着這彎拐過去,就是祭洞的方向了。
清月這才注意到,從這邊向下望去,可以看到前往安島的那片無際湖泊,不禁向山老看去。
老人暗中向她點下頭。
很好,等送女人去安島時,就不用再走老路了。畢竟高山族原住地受災嚴重,再通過密道去湖岸,肯定會耽擱更長時間。
天際垂落的橙紅夕陽,仿佛觸手可及的光輝。
在這落日餘晖中,部族人将草卷挨個放好,族長領人緩緩跪下,身披彩羽的巫老們揮動手杖,開始吟唱起古老的歌謠。
随着蒼老的歌聲響起,躍動的步伐随之搖曳起來。
清月他們就這樣靜靜看着,将這場古老肅穆的生命祭送,深深印刻在記憶裡。
夕陽徹底落下,衆人舉着火把繞到祭洞平台,看見洞口的落石後,青壯又開始清理起來。
林繼安已完成戰鬥任務,打開明亮的功德光,加入了搬石大隊。
傅茂竹和休息的巫老們溝通起醫術,盡量用當代的認知,來描述一些常見病的醫治方法,逐漸讓老者們信服。
閻巍更不會閑着,正和高山族打過交道的狩獵隊成員,講着怎麼圍造城牆,建成堅固的堡壘。
清月站在山際,身邊是面色平和的女人,懷中依舊是神态睥睨的兔狲。
凝視着夜幕下布滿焦黑印記的山脊,裂隙間偶爾冒起的白煙,晚風夾雜着窒悶的硫味,輕輕吹拂她圍遮臉頰的布巾。
不久,便要離開這個改變她人生的遊戲位面了。
她想,不論之後經曆多少個副本,自己都不會忘記,此刻站在山頂,所看到的這無盡荒蕪。
祭洞口被清理出來,族中壯士先進去查看,确認安全後,族長才讓清月他們和部分族人們進來。
祭洞并不算大,今夜會有人在外留守,輪換守夜。
走進這處天然形成的洞窟,火光掩映的山壁上,反射出晶瑩閃爍的光輝。
竟是大大小小的寶石晶體在發光。
副本頻道頓時響了,林繼安用今天的發言次數,向大家表示出深切的哀悼。
【當前副本】[寶寶爸爸]:“幹,寶石扣下來也帶不走,不知道是不是等級限制,這破副本裡除了抽出來的,本土物都是僅當前副本可用。”
清月默默收回扣動寶石的手,撫摸懷中萌物的毛發。
不,還是有能在其他位面裡用的,譬如“山神”的白級絨毛。
系統甚至還暗示能薅秃來着。
就很不愛護毛茸茸。
自己怎麼可能這麼做,要知道,初見時,小家夥還是個髒髒包。
如今毛發幹淨蓬松,摸上去像挼棉花團似的,手感極好。
為了件毛背心,她還沒那麼喪心病狂。
穿過前方甬道,便到達空曠寬廣的中心祭洞。
許是會舉行祭祀的緣故,圍繞祭潭,立有一圈平坦的石台。
石台下,原本深幽的潭水,已于災變後幹涸,露出下面藤蔓盤結的底部。
火光靠近,将潭底的情形徹底照亮。
部族長老忍不出倒抽涼氣,清月幾人看清後,也不由毛骨悚然地别開眼,避開那觸目的驚心。
隻見虬繞的枯藤,宛如隻隻生出血腥的爪牙,将露出的焦黑骸骨緊緊纏握,形成詭異的人形血蔓。
濃重的腥臭味随之散溢出來,讓不少人都感到難以抑制的惡心。
林繼安實在受不了,避開視線幹嘔幾聲。
他一yue,就有聯動反應,閻巍黑着臉把人提溜出去,長老們也趕緊驅趕受不住的族人出洞。
開玩笑,這可是祭洞,怎麼能污了山神大人的地界。
兔狲仿佛已見過無數次般,金瞳平靜,還拿尾巴堵住清月遮臉的布巾。
這回隻能聞到爆米花味,清月面無表情的側眸,看向剩餘的部族人。
她想,今日見過這番場景,他們隻會把人祭詛咒,更加深刻地刻進肺管子裡。
族長巫老們也确實如此,愈加“明白”生成此次災變的原因。
洞内詭異的寂靜,半晌後,族長艱澀的聲音緩緩傳出:
“生火吧,先吃點東西,明日再行祭祀祝禱。”
按說剛過去一周,最後一個人牲應該還在潭底。
但此番此景下,巫老們都沒有去深究那具不見的屍骸,隻覺得應該是詛咒所緻,腐蝕速度才會加快。
一直伏在石台上尋找女兒的人,卻仿佛尋回活力般,希冀地看向身邊的神女大人。
清月對上對方的雙眼,目光柔軟平和,伸出手,摸摸她雜亂的發頂,極其輕聲地道:“沒事,再等等。”
女人頓時放松四肢,軟倒在石台上。
火升起來時,在山下還掉幀的兔狲恢複靈敏,從清月懷中躍下,用毛茸茸的尾巴,輕打下她的小腿。
嗚嗷【來】~
聽到小家夥的呼喚,清月邁步跟上。
緩過來的林繼安跟在閻巍身後回來,就見火光中,那抹纖細的身影被胖嘟嘟的兔狲領着,移步到最中間的石台處。
心情沉重的部族人們都擡起頭,看向山神和神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