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小姐,這邊請。”
空乘帶着溫柔的笑意,一路在前,引導着她負責的乘客前往登機。
跟在空乘身後的乘客是個二十出頭的女生,她有着一頭極為漂亮的烏木般的短鬈發,發尾隻稍稍長過耳際,襯得她原本就有些豔麗過盛的容貌顯得更多了幾分攻擊性。
假使她不笑時,斜挑的眉梢,眼尾微挑發杏仁眼,高挺的鼻,以及天然帶着上翹弧度的唇尖,讓她神情總是帶着一種矜貴的厭世感--特别是在這種早起的清晨,臉上展露出的不愉就額外明顯。
一邊跟着空乘走上去往頭等艙乘客的專屬通道,嘉莉一邊透過玻璃幕牆往前看去。
此刻是早上六點,因為正值初夏,天色也已經算得上明亮,然而湛藍天空與大地間依舊還保留着一層還未散去的輕微朦胧,仿佛屬于夜晚輕巧散漫的困倦感還未完全褪去。
嘉莉輕輕打了一個哈欠,她昨天睡得就晚,為了趕這班飛機又起了個大早,實在難以很快清醒。
“這裡有台階,請您小心。”發覺了嘉莉因為困倦而有些心不在焉,空乘适時溫聲提醒。嘉莉點了點頭,跨進了飛機的艙門。
又走了一會後,空乘為嘉莉指明了她的位置:“這裡就是您的位置了。”
頭等艙的座位是獨立一間頗為寬敞的包間,嘉莉一入座就略微仰靠在椅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見狀,空乘于是體貼地詢問現在是要給她蓋上毛毯休息還是上一杯咖啡提神。
嘉莉搖搖頭,隻要了一杯熱水,然後問空乘飛機還要多久起飛。
“馬上。”嘉莉聽見空乘這麼回答:“客人已經來齊,您是最後一位。”
聽見空乘的話,嘉莉點了點頭,預選了自己早餐,讓空乘在起飛後送上來。
空乘微笑離開,并且為嘉莉關上了包間的門。
嘉莉看了眼時間,此刻也不過才六點。拿出了手機,上面有着助理剛給她發來的信息,詢問她此刻是否已經準時登機,司機是否按照行程表上的時間來接機。
嘉莉簡單回了個是。
正如空乘所說的“馬上”,嘉莉剛回完助理的消息,飛機就開始在跑道上滑行。
舷窗外的視野不斷拔高,很快地面上的一切都不斷縮小,最後飛機越過了雲層,窗外隻剩下湛藍如湖的天幕,與其上翻湧的白色雲海。
飛機平穩飛行後,空乘就給嘉莉端來了準備好的餐食,在幫她布置好餐桌後又離開了。
嘉莉先拿起了餐盤邊上的餐巾準備展開,卻看到這餐巾下居然還壓着一份細長的白色折頁。
這份折頁用一種特别的材質制成的,入手輕薄,有些像是不透明的蟬翼。摸上去後能感覺上面帶着一層柔軟的絨毛和隐約起伏如葉片脈絡般的紋路,是嘉莉從未接觸過的新奇觸感。
手指微微撚了兩下後,嘉莉看到這折頁向上的一面寫着“邀請函”三個字。
翻開這個折頁,嘉莉瞟了眼裡面的内容。
【緻我的貴客】
【莉·嘉小姐】
【謹邀您參加此次■■。這将會是一次奇妙旅行,若是在航程中發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請您不要驚慌--這隻是在您■■前的必要旅程,而您将受益無窮。】
【另外,請收好這份邀請函,作為貴客的證明,它或許能為您提供一些額外幫助。】
【您的任何疑問,将在旅程結束後得到解答。】
【祝您此次旅途愉快。】
在邀請函的右下角,還有落款。
【您未來的友人】
【■■■■】
哦,原來是一份做成邀請函形式的航程寄語。
嘉莉心想,有點新意,但不多。
對這種東西,嘉莉根本沒有細想,指尖一翻就把它塞進了垃圾桶。
吃完早餐,嘉莉躺在座椅上,用一部經典電影打發時間,正看到一半,突然聽見隔壁發出了巨大的聲響,接着一個男性聲音帶着慌亂響起--
“空乘,空乘呢?我需要服務!”
很快,嘉莉聽見空乘走了過去,詢問那男子需要什麼。
“救生包,不,降落傘,這裡應該有降落傘的,它在哪裡?”
降落傘?
這個要求着實有些古怪,嘉莉于是摘下了耳機想要聽得更清楚一些。
“先生,請您冷靜。”大概是發現隔壁乘客狀态不太對,空乘試圖安撫他:“您慢些說,您是覺得哪裡不舒服嗎?我可以為您呼叫醫生……”
嘉莉也打開了包間門,探頭去看隔壁發生了什麼事。
發出聲響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看起來大概也就剛成年,一頭精心打理的淺金色短發,穿着時髦,看起來像是一個追逐時尚的富家少爺。
嘉莉莫名覺得他看起來有些眼熟,但一時記不起在哪裡見過。
此刻這個男子神色慌亂,像是真的遇到了什麼萬分焦急的事情。
“醫生?不,我不需要醫生!”那個年輕男子說着,突然聲音變得更大:“機長!我要見機長!”
這次,男子沒有再等空乘的回應,而是拔開了安全帶,直接越過空乘,腳步匆忙急切地往飛機的駕駛室走去,看樣子是真打算直接去找機長。但她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幾個空乘圍了起來,直接制止了他的行為。
“根據安全條例,飛機運行期間,是不允許乘客進入駕駛艙的。”空乘依舊試圖安撫,但語氣中顯然也帶上了幾分嚴肅:“在不違反條例情況下,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向我們提出,請不要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這場鬧劇到現在為止,不僅是嘉莉,也有其他頭等艙的乘客也都打開了包間門來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年輕男人被制住後,嘉莉又盯着他的臉看了好一會,這讓嘉莉終于想起了這個男人的身份--他好像是就是那個社媒上最近突然爆火的,炙手可熱的大明星。
之所以眼熟,是因為嘉莉在手機上刷娛樂闆塊時無意間因為自動推送看到過他好幾次。
隻是他叫什麼來着?
嘉莉想了想,還是沒想起來。她也不在意,轉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同艙内其他打開門的乘客上。
嘉莉所在的頭等艙總共也隻有六個艙,隔着一條通道,靠窗左右分布,一邊就是三個包間。
嘉莉位于左邊的第二個包間,鬧事的男明星所在位置位于嘉莉後方,是左三。因此,嘉莉此刻能夠清晰看到她的座位對面,也就是右側的包間此刻有兩間打開了,分别是第一間與第二間。
每個頭等艙包間是隻能容納一位乘客的。
右邊第一個包間的是一位中年男性,目光炯炯,五十出頭的年紀。盡管他的頭發濃密,也保持着深棕色,但是眼角的皺紋還是暴露了他真實的年齡。
中年男性此刻穿着非常閑适的居家套裝,身形還有些發福,看似面目和善,但是依舊掩蓋不住他由于常年處于高位而産生的壓迫感。
而在他後面,坐在位于中間第二包間裡的則是一位女性。
這位女性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出頭,金棕色長發一絲不苟地貼伏在腦後,眼睛是深藍色的,像是凝結在海底常年不化的冰層。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灰色西裝,腰背挺直,身上強硬沉穩的迫人氣勢比隔壁那個男性更有過之。
嘉莉多打量了這兩人幾眼--這兩者顯然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富人”。
而此時,那個被空乘制住的男明星依舊沒有安靜,還在不斷掙紮着。他看向了在場的其他乘客,話語急促,眼神中帶着希望與求助的意味。
“找機長,快找機長迫降!迫降!”他喊道:“十分鐘内,或者就是現在,飛機就會出故障然後失事!快通知機長啊!”
隻是除了他的吼叫聲,現場顯得十分安靜。就在那些空乘目露難色,但已經想着用其他辦法讓男子安靜下來的時候,那位西裝女士卻開口了:“你怎麼知道飛機會出故障?是什麼原因導緻的故障?”
“我……我也不知道。但是,但是我就是知道!”年輕男子顯然解釋不清,他有些混亂地說了幾句,發覺自己的話确實沒有可信之處,于是轉頭看向了空乘:“我可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不等了,我要下飛機!給我降落傘包,我自己下去!聽到了嗎?把傘包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