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一片嘩然,所有觀衆奔走相告:
“草草草!換臉人破密了?!他知道這個副本背景了!!”
“???他怎麼知道的?我一直在他直播間中啊!?怎麼一下子就解開了?!這**不是在機械降神嗎!?”
“如果他再斬殺最終boss,這個副本的MVP就落在他頭上了!其他玩家呢?”
“所以這個醫院到底發生過什麼?就我還在阿巴阿巴嗎?醫院半夜的慘叫聲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等等,快去看沈神——他已經找到最終boss了!【審判】要開始了!”
“靠,沈神牛*!不愧是殺穿一座塔的男人!在這個醫院副本中即使被限制技能了,效率也奇高!副本硬核推平機!”
“主播主播,你到底還愣在太平間做什麼啊!?你知不知道你要挂了???”
應觀洲的直播間前,觀衆們急得跟猴一般上蹿下跳。
“不行,沒時間了……他根本不可能逆風翻盤了。”
“這叫‘前後受敵’,前面,換臉人把副本99%的故事推出來了,後面,沈神都快把最終boss給滅了。”
“完蛋了,有沒有人給主播發一條sc?提醒一下主播?”
“發一條sc至少要1k積分……給新手發一條sc,則要翻10倍,也就是1w積分,誰這麼有錢?!”
直播大廳,澤維爾偏頭,表情凝重地盯着祝朗風。
祝朗風注意到他的視線,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差點跳起來,警惕道:“你看我做什麼?”
澤維爾猶豫半晌,“我記得你的評分是S級,S級神格者的積分應該都很高……”
“那又怎麼樣,那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
祝朗風方才的雲淡風輕瞬間沒了,他談“錢”色變,像是死死抱着自己存錢罐的小孩,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而且我巴不得他死在那個副本裡!我腦子瘋了才給他打賞1w積分!”
澤維爾:“……”說到錢就翻臉,這人真的沒問題?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面闆,翡翠色的眼眸中露出遲疑,祝朗風擰眉,“你做什麼?你不會要給他發sc吧?”
“你不是情報家嗎?你的積分可都是你每天浏覽盯梢大量直播間獲得的,對你的精神力消耗極大。你給了他積分,自己怎麼辦?你就這麼想要他活着?”
澤維爾隻是猶豫了一瞬,眼鏡後的綠眸就堅定下來。
“如果他不活着,那我也走不到終點。”
祝朗風雞皮疙瘩起來了。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完全不能理解,露出嫌惡的表情,“你腦子沒問題吧?他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你們甚至沒有見過面,你就要幫他?”
澤維爾掀了掀眼皮。
他戴着一副厚眼鏡,平時總是縮着肩膀、唯唯諾諾,一副不自信的模樣,眼神閃躲,很難與他那雙眼睛直直地對視上。
然而這一刻,他罕見地一偏頭,盯着祝朗風的眼睛看了兩秒,隻是因為鏡片反光,祝朗風不太能看清他目光的真實含義,隻能聽見澤維爾用一種笃定的、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對我來說,他很重要,比積分還要重要。”
祝朗風頓了頓。
他眯了眯眼睛,面露不屑,譏諷一笑,“那你這莫名其妙的忠誠還真是不合時宜,令人惡心。”
澤維爾下意識脫口而出,“你肯定不能理解,畢竟你是大名鼎鼎的叛……”
他猛地住口,心髒突然加速了幾分,冷汗冒出,意識到自己多言,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對、對不起,我剛剛多話了……”
他立刻低頭道歉,一瞬間,那層怯懦的殼又重新套了回去,因此他沒能注意到祝朗風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
可當澤維爾重新擡起頭時,祝朗風卻無事發生一般,向着直播間的方向,擡了擡下巴,笑眯眯道:“你不是要打賞積分嗎?快打賞吧,小金毛。晚了,你主人可就來不及救了。”
他情緒陰晴不定,澤維爾突然打了個顫,像是被巨禽猛獸盯住的小動物,手心發汗。
他深呼吸一口氣,重新看向屏幕,擡起手,調開自己面闆上的積分賬戶。
【id:澤維爾】
【積分銀行:當前您存儲積分為10498】
【系統提示:是否要花費1w積分進行sc發送?】
【系統提示:您所租賃的膠囊酒店每日需花費300積分,花費1w積分後,您停留于酒店的住宿日僅剩1天。】
【系統提示:您于昨日的房費還未清繳,請及時繳納,否則系統将沒收您的所有個人财産。】
澤維爾:QAQ
如果他頭頂上有兩片耳朵,此時肯定已經垂成飛機耳朵了,金發青年快被自己窮哭了,但還是咬着牙,摁下了“确認”鍵。
【系統提示:由于打投積分金額過大,請玩家再次确認。】
【确認/取消】
澤維爾手指顫抖地挪到“确認”上。
然而——
“别急。”
一聲輕笑驟然打斷他。
直播間内,黑發少年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急死人不償命的模樣,他如有所感地撩起眼皮,微微側頭,似乎是在判斷直播間的攝像頭在什麼方位,笑了一下。
“我有辦法。”
澤維爾一愣,而其他觀衆們則急得嘴巴都快起燎泡了。
這就像是火燒到應觀洲屁股了,應觀洲本人卻毫無反應,而旁觀的卻已經替他燙到了,并且吱哇亂叫起來,恨不得沖進屏幕裡,抓着這人的衣領狂搖怒吼:
你有辦法?你有個屁!! 你要挂了啊!!!
太平間内,應觀洲走到老院長的屍體面前。
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他雖然已經快50歲了,但是看上去卻異常的年輕,在慘白的白熾燈下,莫名有些瘆人,胸口心髒處是很明顯的外傷,針線細細密密地縫在上面。
像是有人滴落的淚,如今已經凝固成淚痕。
應觀洲垂下眼,靜靜地注視。
“抱歉,”他輕聲道:“但我必須活下去。”
他擡起手,小拇指上,浮現一枚血玉似的戒指,上面一根紅線在半空中遊走着,慢慢地貼在了老院長的大腦上。
【系統提示:檢測玩家使用“提線人”技能,使用對象為“綜合福利醫院”NPC·老院長!】
【技能二(人物書):對于被種植過傀儡絲的對象,可讀取這輩子最濃烈的記憶。(你總該理解你操縱木偶的故事,不然看客又該如何去與舞台上的你共情呢?)】
【警告!使用對象為NPC,已喪失生命機能,僅殘留部分意識,讀取有風險,請玩家确認是否要繼續?】
紅線懸浮在半空中,卻怎麼也進不去老院長的大腦中,像是有一個透明的屏障,将紅線擋在外面。
應觀洲嘴角又滲出血迹,他卻無動于衷般,靜靜地看着那具屍體,輕聲說:
“我目前已經有80%的劇情解鎖度,我知道每天夜晚發出慘叫的人是誰,我知道你是他的老師,我也知道……你想救他。”
那抗拒着紅線的屏障顫抖了一下。
“我答應你,”應觀洲說,“你給我一個答案,我幫你救他。”
“我一般不說真話,但是約定除外,這是我給與你的約定,如若違背,天打雷劈。”
那透明的屏障凝固了。
兩個人僵持着,半晌,似乎有人微微歎息了一聲。緊接着,屏障雪化似地消融,下一刻,紅線直沖沖地連接進老院長的大腦中!
唰!
紅線懸在半空中,劇烈地抖動着,海量的記憶如咆哮的海潮,沖刷着應觀洲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