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摩天輪,夜晚的重頭戲——煙花表演即将開始。
景梓眀拉着郝幼儀早早地擠到了城堡前的最佳觀賞區,人潮湧動,空氣裡滿是期待。
郝幼儀踮起腳尖,興奮地張望,這是她第一次看這種煙花表演,也是她第一次到遊樂場來玩。
記得以前媽媽也是想要帶她來的,可是郝世華不願意,總覺得女兒就什麼都不配,生不出女兒的媽媽也什麼都不是。
為此,還挨了郝世華一頓打,最終還是沒能來。
“開始了開始了!”
第一朵巨大的金色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瞬間點亮了所有人的臉龐。
緊接着,各色煙花次第升空,綻放成絢爛的花朵、搖曳的柳條以及那璀璨的星河。
巨大的聲響震動着胸腔,流光溢彩映着每一雙仰望的眼睛。
郝幼儀被這壯觀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隻是緊緊抓着她的手臂。
景梓眀低頭看她,她的臉在瞬息萬變的煙花光芒下忽明忽暗,眼睛睜得大大的,裡面裝滿了純粹的驚歎和喜悅,像極了第一次看到奇迹的孩子。
這份純粹的快樂感染着她,景梓眀不再看天空,隻是專注地看着郝幼儀,看着她被煙花點亮的側臉,看着她眼瞳裡倒映着的萬千光華。
當最大最絢麗的一波煙花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點亮整個夜空的時候,她忍不住湊近郝幼儀的耳邊,在轟鳴聲大聲說道:“你比煙花更好看!”
郝幼儀聽到了,她轉過頭,在漫天華彩的背景下,給了他一個比所有煙花加起來還有燦爛的笑容。
這一刻,人聲鼎沸,煙花轟鳴,但在她們彼此交彙的視線裡,世界安靜得隻剩下對方眼底的深情。
結束後,景梓眀拉着郝幼儀撥開人群,朝着出口走去,郝幼儀緊跟着她的腳步,擡眸看着眼前的景梓眀,眸子裡瞬間含住了眼淚。
她輕聲說了一句,“謝謝。”聲音小得隻夠她自己聽見。
站在出口外,景梓眀去一旁買水,她則在木椅上坐着等待,忽然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闖進了自己耳朵,她瞬間慌了起來。
“爸爸,我想要那個青蛙氣球!”
“好,爸爸給你買。”
郝幼儀站起身來,四處尋找着那個聲音的方向,轉動着自己的腳步,目光找尋了好一會兒,并沒有找到,她深呼吸一口氣又坐了下來。
她擡手擦了擦自己額間的汗水,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她以為是景梓眀,笑着站起來擡頭看向前方,裂開的嘴角顫顫巍巍地收了回去。
轉過身就準備離開,雙手緊握着自己的背包帶子,努力不讓自己露出一點恐懼。
“爸爸,這就是姐姐嗎?”
郝幼儀剛走沒幾步,小男孩兒的那句姐姐将她迅速困在了原地,卻依舊沒有轉身。
郝世華拉着小男孩兒轉過身走到郝幼儀的面前,郝幼儀連忙後退着,依舊沒說話,郝世華的眼中突然含滿淚水朝着一旁的小男孩兒笑着說道:“是啊,這就是姐姐。”
小男孩兒松開郝世華的手準備去拉郝幼儀的衣角,郝幼儀被吓得又退了好幾步,小男孩兒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扭頭看向郝世華,郝世華将他一把拉了回來,輕聲說着,“姐姐沒見過你,有點陌生,小安乖,不去摸姐姐。”
他嘟了嘟嘴,“好吧。”
郝幼儀看着郝世華,明顯老了許多,頭發已經接近半白,這是她跟着姚文君離開家後的第五年,已經有五年多沒見過郝世華了。
一旁的小男孩兒也就五歲多的模樣吧,看來是那個女人生的,隻是郝世華竟沒有把那個女人一并帶來,也是很稀奇的。
打量了許久,郝幼儀才緩緩開口,“恭喜啊,終于得償所願了。”
郝世華摸了摸一旁小男孩兒的腦袋,“是啊,年近五十才得這麼一個兒子,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他媽媽呢?”
郝世華搖了搖頭,卡在眼眶裡的那滴淚終于還是落了下來,小男孩兒卻是很坦然地擡頭應着,“爸爸說,媽媽因為生小安難産,去了很遠的地方,化作了天上的星星守護着小安。”
郝幼儀的眼淚瞬間落下,當年她媽媽是被郝世華活生生打/死的,這個女人卻是為郝世華生兒子的時候難産而亡,她努力扯開嘴角朝着小男孩兒說道,“你媽媽一定會保佑你的,你一定會成為一個男子漢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眼淚再也忍不住往外湧着,郝世華在身後帶着哭腔地喊着,“幼儀,爸爸對不起你!”
郝世華,你最對不起的不是我,媽媽在夢裡都希望我替她原諒你,或許再早一些,我真的會原諒你的。
或許......沒有或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