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梓眀輕輕托起郝幼儀的下巴,擦拭着她臉上的眼淚,既哭又笑地說道:“幼儀,下一次不要把你的梓明關在門外了,好嗎?”
郝幼儀點點頭,擡手準備抱着景梓眀時身體突然抽搐,顫抖起來,本來準備抱着景梓眀的手最後成了将景梓眀一把推開的手。
“你走,你走!”
“幼儀?”
“你走啊!”郝幼儀幾乎聲嘶力竭的吼着。
景梓眀沖過去死死将她攬在懷裡,“我不走,我不走,休想趕我走!”
郝幼儀那顫抖的聲音帶着哭腔繼續說道:“梓明,我求你,你走吧,我有病,我有瘋病,你走好不好?”
“好巧,我也有病!”景梓眀說着,手依舊不松開,“我們倆就是天生一對不是嗎,你有病我也有病!”
郝幼儀沒有說話,想要反抗的身體也逐漸軟了下來,她輕聲呢喃道,“景梓眀,我愛你......”
“我知道,我知道。”
哭到聲音沙啞,哭到不知過了多久,郝幼儀終于緩了過來,景梓眀拿起抗抑郁的藥來給她吃下,郝幼儀站起來走出這間黑漆漆的屋子到客廳裡拿了另一瓶藥,倒出來一并吃掉後癱坐在地上。
景梓眀的手上腿上都是傷口,郝幼儀也不例外。
這樣的感覺,她已經有兩年沒有過了。
終于,郝幼儀開了燈。
滿頭大汗和滿身的傷痕讓景梓眀看了心疼不已,她想要上前抱住郝幼儀,卻被郝幼儀往後退的動作給避開了。
她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停滞在了半空。
郝幼儀越過她走向裡屋,那間被砸碎了東西的屋子,景梓眀擦了擦快要掉落的眼淚,立馬轉身跟了上去。
燈,打開了。
裡面是滿屋子的周邊,還有泥娃娃,瓷器,全是有缺陷的參差的東西。
“這些周邊,是工廠裡面做的廢品,那些泥娃娃,是小時候媽媽和我捏的,那邊的瓷器.......”
她頓了頓,“是郝世華。”
郝幼儀沒有繼續說下去,提到郝世華的時候她已經開始哽咽,景梓眀伸出手拉住她,“是因為,晚上你看見的那個男人嗎?”
“是,他是我爸,也是我這麼多年以來,唯一的噩夢。”
她關上那間房門,用鑰匙鎖上,走到客廳裡坐下,身子還在顫抖,景梓眀給她倒了一杯溫熱水,“先暖暖胃。”
郝幼儀接過熱水喝上一口繼續說道:“你看見了,我有抑郁症和精神病,沒有到認不清人的時候,可是剛才,你要知道我若是沒有認清你,或者是把你當成了他,你會沒命的!”
景梓眀輕輕抱着她,“我不在乎,我隻想要你好,你跟我回京都吧,我找最好的醫院給你治療,我們好好的好嗎?”
“回京都?”
郝幼儀放下水杯冷哼一聲,“是因為,景槐昀嗎?是因為,你們之間說好的那一個月的期限嗎?”
她一路上默不作聲,忍住自己發洩失控的情緒,忍了那麼久,她以為自己是因為郝世華帶了兒子來炫耀所以會失控,其實不是。
她是看見了景梓眀手機彈窗出來的那條信息,景槐昀發的那條信息:
【你還有三天,一個月就到了,要麼你自己回來,要麼我找人帶你回來,你知道的不一樣。】
郝幼儀沒有告訴景梓眀,她選擇了沉默,她選擇了自己承受,可是心裡的那道關卡她過不去,她不明白為什麼景梓眀要選擇瞞着她,她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嗎?
還是說,她本來就計劃好了要離開,所以這一個月才會如此殷勤?
回到家裡她徹底失控,本想着要帶她看看那房間的别有洞天,想要跟景梓眀分享自己内心深處的秘密,可是剛打開門的那一刹那,所有東西像河流一般湧進自己的腦海裡。
她做不到,她頭疼心疼,她全身都疼,隻好将景梓眀關在門外,将她們之間隔開,或許是最好的方法。
她們之間,已經産生了裂縫。
景梓眀站在她身旁愣了愣,“你都,知道了。我不是,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我隻是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
“時機?什麼才是合适的時機?今天嗎?還是等你上飛機以後,給我來一通電話或者是一個短信,告訴我你走了,你不要我了!”
最後那幾個字她幾乎是吼出來的,她害怕,害怕景梓眀也會像其他人一樣,不要她。
“不是的,我不會的,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我承認我是騙了你,但我确實是有苦衷的,我早就知道你有抑郁症這件事,我就是想聽你說,我也沒想到.......”
郝幼儀站起身來朝着陽台邊走去,看着窗外的月色美極了,輕聲說道:“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美。”
景梓眀站在她身後,“幼儀.......”
“你走吧,我們就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