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念念點頭,女子身體的一些問題,男大夫總歸不方便看診,女醫本就少,但知州府定能找到醫術高明的女醫,無非是給慧馨面子,或許還有好奇,想來剛才問她也是試探。
見話都說到此了,杜夫人笑着對杜靈仙和容慧馨擺手:“既然女大夫來了,就給我看看病,你們兩個小的就出去吧!”
容慧馨起身告辭,杜靈仙沒有走,反而走到了杜夫人身邊:“母親身體不适,我身為子女理應守在身邊,慧馨你先出去,我陪着母親”。
等容慧馨和其他仆從走出繡樓,杜夫人才笑盈盈道:“韓娘子快過來坐”她将胳膊伸出來。
韓念念将自制的脈枕放在杜夫人胳膊下面,手指摸手腕脈搏,心陽旺盛,非病,她疑惑的看向杜夫人:“夫人可有哪裡不舒服?”
“依你看呢?我的身體如何?”杜夫人所答非所問,将問題有抛給她。
韓念念起身行禮:“小女摸夫人脈搏,無病”。
“無病?”杜夫人挑眉看她,随後點頭:“你說的沒錯,我的确沒病,今日找你來一是好奇,二是”她停頓片刻起身,将杜靈仙按在椅子上,她則站在杜靈仙身旁。
“給小女看病”。
饒了這麼大一個彎給杜靈仙看病,韓念念心中警鈴大作,先前還是想的太簡單了,恐怕是什麼棘手的病症。
“杜小姐面色紅潤,身姿挺拔定然身體康健,我便請個平安脈”她示意杜靈仙降收放在脈枕上。
手指搭在上面,面上雲淡風輕,心中驚濤駭浪。
這脈!她整個心都懸起來,這涉及到杜家的秘密了,若是她多嘴說錯話,今日怕是走不出去。
杜靈仙尺脈沉澀、任脈不通,乃是...
“杜小姐并無大礙,氣血停滞,需用一些活血的藥物,我給小姐開一張方子調養”她收回手,将脈枕放在包中。
杜靈仙起身站在杜夫人身後,杜夫人再次坐在韓念念對面。
她思量片刻還是找個穩妥的說法,既不傷對方閨譽,也讓她能全身而退的方法,無非就是讓她們覺得自己醫術差點罷了。
名聲于她來說萬沒有性命重要。
隻想趕緊糊弄過去,她見杜夫人沒有給她準備紙筆,從随身的包内拿出紙筆,寫了個活血化瘀的方子琥珀散,遞給杜夫人。
見杜夫人沒接,她接着道:“此方子可緩解小姐腹痛,助于調理身體”便将房子放在桌子上,起身行禮告辭。
正當她要邁步離開的時候,身後杜夫人才站起身。
“娘子真的看不出嗎?”
韓念念面色疑惑:“夫人,小女已經看診完”。
“我先前試你,你不可能不清楚,還希望韓娘子莫要裝傻”杜夫人走了過來,離韓念念越來越近,兩人幾乎是面對面。
韓念念将頭低下,一副恭順的模樣:“小女絕無虛言”。
她此時隻想趕緊走,不想淌這渾水,免得日後惹得一身事,這等大家族大官内宅,她惹不起。
剛想後退,身後就有個人扶住她的胳膊,吓得她趕緊回頭,就見杜靈仙不知何時如鬼魅站在她的身後:“娘子小心”。
“韓娘子,我是做母親的必然要為了孩子打算,聽聞你也是同母親一起生活,父母愛子必為之計深遠,想必你母親對你,同我對靈仙一樣”她拉着韓念念的手,感受到她的拘謹:“你莫要怕!靈仙的情況我也知道,但之所以找你,還是因為”。
因為什麼?韓念念心道,還不是因為我是汴京來的罪女,一沒關系網,二沒背景,找其他女醫恐有洩漏的風險。
男醫師更是萬萬不行,女子清譽大過天;但若是找穩婆又無醫術恐有危險。
于是就找到她這個大冤種,恐怕娘說的對,真應該找個術士算算,這一年走的黴運比十幾年加一起都多。
“韓娘子,從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同其他女醫不同,你我同為女子,該知道女子的不易,我如今剛滿十七,本該易親,因為這個病遲遲不敢,讓父親母親成日為我操心”杜靈仙眼角淚水滑落,傷心欲絕。
“韓娘子,我很羨慕你和慧馨,你們都可以擁有健全的身體,但我不同”她苦笑宛如一隻破碎的蝴蝶。
見韓念念始終沒說話,杜夫人歎口氣:“不瞞你說,接你來後我突然想着,能培養韓娘子這等女醫的母親是什麼樣子?聽聞曾經也是官家夫人,相比與我定有很多共同話題”她溫柔的話語如三月寒潭,令韓念念心底發寒。
軟的不成這是要來硬的?怕是早就想好了她會裝傻扮愚,竟将她娘都請來了。
“夫人這是何意?”
“韓娘子别誤會,我同令慈說說話,你便同靈仙說說話,需要什麼都跟她說,讓人準備”杜夫人勝券在握,看着她的目光帶着深意。
位卑者,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