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平别院後院裡隻住着燕無霜和金玉,金玉被吳帝封為八公主,雖沒有召告天下,但也算過了正路了。
她的身份擺在這裡,卻心甘情願伺候受了重傷的燕無霜,燕無霜并不領情,一直冷冰冰的,從不說話,也不理人。
穆雲遷見了這場景,倒不明白金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等她出來直接問道:“你是公主,犯不着像個小丫鬟一樣事無巨細的貼身照顧她,我不是安排了人照顧她,也安排了人照顧你嗎?”
“她很可憐。”
金玉回想起小時候自己的遭遇,受傷生病從來沒有人照顧,也沒有人可憐。
唯一一個照顧過她可憐過她的人就是小妹妹,也是真正的小龍女。可她為了搶回月影神玉被喬十三打了一頓,餓了幾天,傷勢越發嚴重,很可能已經死了。
她看見受傷的燕無霜,就想起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妹妹,忍不住就想關心她。
穆雲遷卻冷笑道:“她那麼高傲的人,要是知道你可憐她,就是對她最大的侮辱。”
金玉不懂這些道理,她囧得紅了臉,卻固執的低聲道:“她雖然不是乞丐,但她是人,是女人,她需要關心。可憐也是關心。”
穆雲遷突然覺得金玉也不是隻在乎錢和命,她也沒有那麼市儈猥瑣,甚至沒有那麼醜陋,他笑道:“你說得對。”
金玉受寵若驚,紅着臉道:“那我先下去了。”拔腿就溜了。
穆雲遷進了内室,見燕無霜正坐在書案邊寫字,見他來了,罷筆不動。
穆雲遷雖和她見過多次,但因為燕無情的關系,倒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即便軟禁在他的太平别院,也一直是呂三太在看管。
他不曾審,也鮮少過問。
此時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燕無霜自然而然露出了敵意。
他關心的問:“無霜姑娘傷可好些了?”
燕無霜冷冷道:“三爺是來審我的,就不必虛情假意了。需要我做什麼,直說就是。”
穆雲遷笑道:“無霜姑娘何必冷冰冰的拒人于千裡之外。金玉是真的關心你的傷勢,我也是。”
“狼關心羊,不是很可笑嗎?”燕無霜冷笑道:“三爺倒不用勉為其難在我這裡強顔歡笑,你恨我姐姐,也恨我。再裝腔作勢就沒意思了。”
穆雲遷暗道金玉從哪裡看出來她是個人,是個女人的。陰冷冰寒,沒一點人氣,更沒一點女人味。
他從來沒有在女人手裡敗下陣來過,當即蕩開笑意反擊道:“你見過抓到羊不碎屍萬段,卻好生伺候的狼嗎?你見過敢擺臉色給狼看的羊嗎?
你就算是羊,也是燕煞南手中的羊。我和你一樣也是羊,我的生母被燕煞南先奸後殺,我整個天山派一萬多人被你的好姐姐燕無情所殺,天山派幾乎滿門盡滅。
這樣看,我是羊,我天山派都是羊,燕煞南是狼,那你姐姐是羊還是狼?”
燕無霜看着他笑意盎然的臉,卻能說出生母被燕煞南先奸後殺這樣殘忍的話來。
她大為震憾,臉色大變。終于意識到穆雲遷說到正題了,而且一舉直擊要害。
她強裝鎮定的道:“三爺既然是為了十大名門正派滅門慘案而來,那我可以直接告訴你,在這件慘案中,我姐姐是羊,我是狼。
那兩萬多人,是我易容成我姐姐的樣子殺的。燕赤鱗要保護我姐姐,不肯讓她得罪劍神和你。不能讓她不容于天下。
隻能讓我挺身而出,我會我姐姐的‘孤獨劍法’,雖比上她,也差不了太多。
我一直藏拙,燕煞南不知道我的武功和姐姐相差不大。我天天和姐姐在一起,易容成她很容易就騙過了燕煞南。
我用‘孤獨劍法’中的一招‘孤影無蹤’殺了所有人,他們雖是武林高手,但都被第四層地獄到第八層地獄的十八般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我殺他們輕而易舉。
我也隻能替姐姐殺了他們,我不殺燕煞南就會叫别人殺,而姐姐會被兩顆痛不死活活折磨至死。
所以,你恨錯了人,你應該恨的人是我。”
她已經感覺到濃濃殺氣撲面而來,但僅一瞬間,穆雲遷就又笑面相迎,說道:“你勇氣可嘉。你其實犯不着承認,你姐姐有我大哥護着,我也動不了她。
你承認,是想替你姐姐了結這件事嗎?”
燕無霜甚是意外,奇道:“你不信?”
穆雲遷道:“我自然不信。你很講義氣,為了你姐姐,敢闖我太平别院的機關,拼了性命隻為了通風報信救她。
她很愚蠢,被情所困。不會聽你的,你算是白白拼了命的救她了。
你現在說十大名門正派是你所殺,何嘗不是又要搭上你自己的性命為她脫罪?
究竟真相如何,倒聽不得你一面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