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夏夜悶熱難耐,沈折玉盤坐在清虛峰偏殿的竹席上,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三個月過去,背上的"劍奴"二字已經淡去不少,但每逢陰雨天仍會隐隐作痛。
"仙尊到底什麼意思..."沈折玉咬着筆杆,盯着眼前攤開的《玄天劍譜》。今日練劍時,他故意使錯三處招式,楚臨淵卻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連責罰都沒有。
這不正常。
按照這三個月來的規律,他每犯錯兩次,楚臨淵就會在第三次時象征性地懲罰他——有時是抄寫心法,有時是去藥圃除草。但今天,仙尊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難道系統又發布了新任務?"沈折玉喃喃自語。自從上次在寒冰洞發現楚臨淵被系統控制後,他便暗中觀察着師尊的一舉一動。
窗外傳來夜蟬的鳴叫,沈折玉忽然想起什麼,從枕下摸出一本薄冊子——《修真界異聞錄》。這是他從外門藏書閣偷拿的,裡面記載了不少關于"契約"和"控制術"的奇談。
"系統...系統..."他快速翻閱着,突然在一頁停住:
"上古時期,有大能者制'天命契',可操控他人言行,違者元神灼燒..."
字迹到這裡被墨迹污損,沈折玉湊近想看清下文,窗外突然刮進一陣涼風,油燈"噗"地滅了。
"誰?"他警覺地擡頭,看到一道修長身影立在窗前。
月光勾勒出那人熟悉的輪廓——楚臨淵不知何時來了偏殿,正靜靜看着他手中的書冊。
"仙、仙尊!"沈折玉慌忙将書藏到身後,"弟子不知您..."
"《修真界異聞錄》?"楚臨淵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外門藏書閣的禁書,你從哪拿的?"
沈折玉心跳如鼓。完了,這下真要挨罰了。但出乎意料的是,楚臨淵并未發怒,隻是轉身道:"跟上。"
"去哪?"沈折玉下意識問。
楚臨淵頭也不回:"内門藏書閣。既然對奇聞異事感興趣,不如看些靠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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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門藏書閣位于主峰後山,是一座七層木塔。夜已深,閣中空無一人,隻有月光透過雕花窗棂,在地闆上投下斑駁光影。
"頂層。"楚臨淵簡短地命令,自己卻站在樓梯口不動。
沈折玉會意,這是讓他自己上去。他輕手輕腳地登上樓梯,越往上越能感受到強大的禁制壓力。到第六層時,他已經汗濕重衣,每走一步都像扛着千斤重擔。
"仙尊...我上不去..."他扶着樓梯喘息道。
楚臨淵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擡手一揮,禁制頓時消散:"第七層需元嬰以上修為,這次破例。"
沈折玉驚訝地發現,仙尊的聲音比平時柔和了些,甚至帶着一絲...期待?
頂層隻有一排書架,上面寥寥十幾卷玉簡。楚臨淵取下一卷暗金色的遞給他:"《上古契約考》,比你那本雜談可靠。"
沈折玉接過玉簡,手指不小心碰到楚臨淵的指尖,兩人同時一顫。仙尊迅速收回手,廣袖一拂點亮了閣中的夜明珠。
"就在這看,不許帶走。"說完,楚臨淵走到窗邊盤坐入定,不再理他。
沈折玉悄悄瞥了眼師尊的側臉——在柔和的珠光下,那張常年冷若冰霜的面容竟顯出幾分罕見的溫和。他趕緊低頭研讀玉簡,生怕被發現自己偷看。
玉簡中的内容确實比《異聞錄》詳盡許多。沈折玉很快找到一段關鍵記載:
"天命契,又稱'天道契約',施術者多為上界仙君,用以矯正偏離正軌的小世界。中契者需按契約行事,違者将受元神灼燒之刑..."
他心頭一震,這不正是楚臨淵的情況嗎?繼續往下看:
"破解之法有三:一為施術者主動解除;二為中契者完成最終任務;三為..."
後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被人刻意抹去。沈折玉急得抓耳撓腮,不自覺咬住了下唇。
"第三法是'情'。"
楚臨淵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沈折玉吓得差點摔了玉簡——仙尊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正俯身看他手中的内容。
"情?"沈折玉仰頭,這個角度能清晰看到楚臨淵線條分明的下颌,和微微滾動的喉結。
"以情破契,古已有之。"楚臨淵直起身,語氣恢複冷淡,"但具體方法已失傳。"
沈折玉敏銳地注意到,仙尊說這話時,右手無意識地按在了心口——那裡正是系統符文所在的位置。
"仙尊為何...告訴我這些?"他小心翼翼地問。
楚臨淵轉身望向窗外:"你既已發現端倪,不如給你正确的指引,省得四處亂翻禁書。"
月光灑在仙尊雪白的衣袍上,勾勒出一道孤寂的輪廓。沈折玉突然覺得胸口發悶——這三個月來,楚臨淵表面冷酷,實則一直在暗中保護他。而那些系統懲罰帶來的痛苦,仙尊全都獨自承受了...
"嘩啦——"
一陣狂風吹開窗戶,案上燭火劇烈搖晃。楚臨淵擡手要關窗,突然身形一晃,扶住窗框才沒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