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時間，一道銀光閃過，累便已經到了泉身前，接住了他，身後鋪天蓋地的蜘蛛也瞬間凝固一般，停止不動。

“差不多了吧。”累問到。

跑的一臉漲紅的泉站穩後搖搖頭說到，“我還可以繼續。”汗水大顆大顆的從他臉上往下掉，像下雨似的。

“那要喝水嗎？”說着，累就拿出了剛剛指揮蜘蛛運過來的水壺。

“要！血鬼術真方便啊。”泉接過水，一臉羨慕。

“哼哼～”累有點得意，這次吸收了無慘的血，他的能力又有加強。不僅掌握了新的血鬼術，身體強度得到增強，還可以控制自己的血變成蜘蛛，剛才吓泉的那一大片蜘蛛就是這麼來的。

休息一會以後，泉又繼續跑了起來，累照樣在旁邊跟着。這次沒有放蜘蛛，泉以正常的速度跑着，還有閑心東張西望。

他一會看着樹想到，‘什麼時候我也可以像累一樣，在樹間跳躍啊。’

一會看着石頭想到，‘或者像累那樣硬的刀都砍不傷也行。’

一會又看着草想到，‘這麼大的一座山，除了樹就是草，就沒有什麼别的東西了嗎？’

思維發散地跑了老長一段路，泉突然想起來，剛才看到的草叢裡，好像藏着什麼東西。

‘嘛，反正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會有啥寶貝。’

一路跑跑停停，終于到了山腳，累得幾乎擡不動腳的泉彎下腰，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我不行了。”泉無力說到，整個口腔都充斥着鐵鏽般的味道，喉嚨痛的說話都像是受刑。

聽到這句話，累習慣性的差點放蜘蛛，手都擡起來了才反應過來，這次應該是真的。

“要回去嗎？”他輕盈地從樹枝上躍下，看着泉問到。

“不了，先陪我慢慢走走吧，跑完聽說不能立刻休息。”泉一手撐着膝蓋，另一手伸出來擺了擺。

看了看高懸夜空的月亮，累估摸着還有八九個小時才天亮，便答應了。

兩人沿着行人踩出的小路緩緩走着，小路兩邊原本有半人高的草都已經垂下腰，陷入冬眠，其上還覆着薄薄的一層雪。

“冷嗎？”累突然呼出一口冷氣問到。

“诶，啊，還好。”原本放空了大腦的泉，聽見這句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那你，熱嗎？”累沉默着走了一會，又憋出來一句話。

剛跑完步，哪怕吹着寒風，泉也有點熱，但一時不知道累是什麼意思，他猶豫了一下才回到，“有點……”

目視前方的累聽到這句話微微轉頭看了泉一下，見泉沒什麼反應，他又轉回去，小聲的說了句，“鬼的體溫偏涼。”

泉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餘光看了一眼，發現累的耳朵好像被凍得有點紅。

‘鬼還會怕冷的嗎？’

“那我幫你暖暖？”他不确定的開口問到，伸手去夠累的衣袖。

“我是怕你太熱……”累伸手握住那隻虛抓住他衣袖的爪子，抿嘴說到。

牽着手走了許久才意識到累是在撒嬌的泉，拼盡全力憋住沒笑。

“累，要不要玩堆雪人。”泉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洋，仿佛要翹到天上去親吻月亮似的。

從來沒有肆意玩過的累有些心動，可是，“這麼點雪，不夠堆吧。”

“你就告訴我想不想堆。”泉的聲音像蠱惑人的海妖般響起。

“……想。”累帶着點期待的輕聲應到，像是怕打碎了美好的夢。

“雪，下吧——”

語音落下之時，言靈起效。

紛紛揚揚的大雪，如鵝毛一般飄搖而下，在月光的照耀下，美得仿佛童話。

累看着眼前的景色，一雙淺色眼睛亮的像有光之精靈住在裡面一樣，泉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開心的樣子。

“喜歡嗎？”

“喜歡！”

明明說好了要堆雪人，累卻牽着泉的手不放。

泉悄悄抓起一團雪揉成雪球，“那麼……”

“大鬧一場吧——”

他将雪球放進累的脖子，接着迅速撒手跑開，拉開距離以後轉身看着累，放聲笑道。

累看着泉站在雪裡，沖着他張開雙臂，雪花和月光為他加冕，一頭張揚的白發散在風裡，那雙血色的眼睛盛滿了世間的溫柔，像是故事書裡的妖精。

“好……”

累眨了眨眼應到，接着便邁步向泉跑去，像落水之人遊向浮木，如深淵之魔奔向光明。

在這片潔白的大地上，有一隻銀色的蜘蛛，結下了它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