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被說得愣在原地,适時狂風大作,像是不知收斂為何物一般,把那識字本直卷到了屋裡去,打着旋撞了好幾樣東西才停在黑漆漆的角落裡。
“我——”不是故意的。
聽到動靜的泉急急忙忙地滅了火,跑出來調停,“累!”
因為着急,所以叫名字的時候語氣偏重的泉,還沒來得及說完後面的話,就看到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直接閃身走了。
察覺到誤會前兆的泉隻好咽下原本要勸累的話,轉頭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喊道:
“不是說你不對的意思,累你别誤會啊!”
聲音被風裹挾着吹回屋裡,仰面躺着的幸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闆,直到泉把他翻過來,放在膝蓋上,他才閉上了有些幹澀的眼睛。
‘我是不是,不該活着啊。’
‘我是不是,不該做出那個選擇。’
‘又給人添麻煩了。’
他的沉默讓泉有些心疼,本來也不敢放他一個人待在這的泉,徹底放棄了出去追累的想法。
“幸——會好起來的,幸是個好孩子,沒有給人添麻煩,你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泉輕撫着趴在他膝蓋上閉着眼難過的幸,一句句安撫着,幸壓在心底的思緒,在他面前就像白紙上的字一樣明顯。
‘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這麼敏銳啊?’
‘能有什麼意義?’
‘添麻煩了,但是——我真的不想死啊。’
閉着眼睛厭棄自己的幸在心裡一句句的反駁,他知道泉沒有理由将就他,但是又控制不住地想撒嬌。
于是所有的想法都藏在心裡,‘是你自己想的,不是我說的哦’,别扭的小孩感受着頭頂輕柔的撫摸暗自想着。
“幸,想活着從來都不是一件錯誤的事情。就像土壤會催發種子,陽光會賦予生命,這是自然的規律。”
“我們是自然的一部分,幸。活着本身就沒有意義,但是就像我現在可以陪着你,就像月光可以照見你,就像熱乎的飯菜可以溫暖你。”
“活着的旅途才有意義。”
原本有些狂躁的風逐漸平息了下去,泉周身安穩平和的氣息漸漸包裹了幸,像是溫熱的水流,又像是和煦的春風。
幸睜開眼睛,看見皎潔的月光照在眼前這片區域,泉還在撫摸着他,鬼身上沒有的暖意從那雙手,那個懷抱裡源源不斷的傳遞出來。
“有點……餓了。”
幸的嗓音有點沙啞,還帶着一點鼻音。
“那我去繼續做飯了,幸在這等着嗎?”
“……嗯”
于是泉把幸放在了那片皎潔的月光裡,又取來一件毛絨絨的衣服給他蓋上,轉頭回去做飯了。
而另一邊,剛出門就後悔的累:泉好像說了什麼,是什麼啊,好在意,可惡,誤入的蟲子你最好有事。
累向着蛛絲觸發的地方疾馳而下,泉還很虛弱,所有的風險都得在一開始就全部攔下才行。
‘可惡,還沒吃飯呢,得快點,不然就趕不上了。’
凜冽的寒風從累的耳邊刮過,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差了,‘我在這抓蟲子,幸和泉在房間裡暖暖和和地吃好吃的!受不了一點!啊!受不了一點!’
被認為是蟲子的鬼殺隊隊員:噫,怎麼感覺風變大了,隊服不夠防寒,差評,必須差評。
“鎹鴉,距離目的地真的隻需要再翻過這座山了是嗎?”
“嘎嘎,還有兩座,嘎嘎——”
“!!!你饒了我吧!”
“嘎嘎,快一點,嘎嘎——”
插科打诨中一人一鳥便已經沖到了山腰的位置,距離山頂應該也要不了多久。然而這輕松的氛圍在下一刻就被冰冷的聲音終止——
“你們想去哪?”
累踩着蛛絲攔在了他們面前。
背對着月亮的他,臉龐都被籠罩在黑暗中,隻有那雙刻了字的眼睛,被鬼殺隊隊員看了個真切。
“下弦——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