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宸眸光一凜,手中的鐵劍驟然爆發出刺眼的寒芒,他手腕一翻劍勢突變,隻見一道月牙狀的劍氣淩空斬出,将血色巨掌從中劈開。
被斬斷的血手在半空中扭曲變形,“啪嗒”兩聲砸落在地面上,散落的血液卻像活物般蠕動起來,斷掌處伸出無數血絲想要重新連接。
雲慕顔眼疾手快地甩出三張冰凍符,符紙在空中化成藍色的火焰,瞬間将血珠盡數凍結,稀裡嘩啦碎了一地。
就在此刻,整面石壁突然劇烈震蕩,開始簌簌落下碎石塊。
蕭沐宸一把扣住雲慕顔的手腕,執劍橫掃,如虹劍氣劈開墜落的亂石開路,二人剛沖出塔門三步遠,身後就傳來震耳欲聾的坍塌聲。
另一邊,千裡外的密林中突然傳來一聲悶哼,一個身着黑袍的身影踉跄扶住樹幹,吐出一口發黑的淤血,枯瘦的手指死死摳進樹皮裡,聲音嘶啞:“該死…我的血煞陣…”
黑袍人緩緩擡頭,兜帽下露出一張幹枯如樹皮的臉,深陷的眼窩中閃爍着陰鸷的光。
那人顫抖着擡起手,指尖滲出一滴暗紅色的血珠,血液懸浮于半空,驟然化作一縷猩紅霧氣盤旋擴散,霧氣中漸漸浮現出雲慕顔的身影。
“呵……呵呵……”黑袍人盯着霧氣中的影像,幹裂的嘴角扭曲上揚:“找到了……更好的……”
*
“雲師妹,蕭師弟,你們終于出來了,沒有受傷吧?”甯行舟帶着一行人趕忙上前,關心道。
“沒事。”雲慕顔搖頭,發現自己的手腕還被蕭沐宸牢牢扣着,少年掌心的溫度不斷,她悄悄往回抽了抽手。
感覺到輕微力道的蕭沐宸反應過來,随即松開手。
“完了,全都完了。”塔身轟然倒塌的聲音驚醒呆滞的村民,他們跪在碎石堆前,神色狠厲:“你們居然毀了我們的祭祖塔。”
“這是邪修用來獻祭的,根本不是什麼祭祖,你們被騙了。”甯行舟連忙解釋:“玄真小師父方才在超度你們的女兒,讓她們得以輪回往生...”
“什麼?原來是那群賤丫頭搞的鬼!賠錢貨死了還要害人!”村民們一邊咒罵一邊查看自己的身體,質問道:“為何我們的身體還沒有恢複?”
“你們這些假仁假義的道士!毀了我們的祭祖塔,還放走妖孽,根本就是道貌岸然!”
村民們忿恨的眼神讓甯行舟十分失望。
師父常教他仁心善念,救助弱者,卻不知有些人不值得。
“閉嘴。”雲慕顔翻了個白眼,譏諷道:“你們不想生女兒,沒了那玩意你們就生不出女兒,這盛世如你們所願,你們應該好好謝謝她們,刻個感謝碑。”
“……”如願個雞毛。
"季風。"雲慕顔的聲音清冷如霜。
“屬下在。”季風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行禮。
“這裡的婦女,我要帶走。”雲慕顔淡淡道:“願意走的,給一筆盤纏;不願的,不必強求,你負責護送。”
話音剛落,村民大驚失色,勃然大怒:“你憑什麼?!這是我們張家村的人!”
有幾個強壯的男人甚至還想動手,一個巨鍋迎面而來,将他們的五官均勻拍平,直接暈倒在地。
“!?”哪裡來的大鍋?
“憑我仗勢欺人咯。”雲慕顔架着巨大平底鍋,一副嚣張跋扈的樣子讓人氣得牙癢癢。
村裡的女人們大多沉默着,她們跪在焦黑的斷壁殘垣旁,低垂着頭,手裡緊攥磚石碎塊,任憑掌心出血,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早已認命。
雲慕顔也不着急,道:“我可以給你們時間考慮。”
“這位姑娘……”忽然,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一個面容枯槁的婦人緩緩擡頭,神情忐忑不安,她嘴唇顫抖了半晌,才終于問出口:“我想知道要弟……和那些孩子被超度的時候痛嗎?”
雲慕顔凝視着她那雙與小耀如出一轍的眼睛,輕聲道:“她們很好。”
婦人暗淡無光的雙眼微微亮了一瞬,随後又聽見雲慕顔的聲音:“她們臨走之前說……”
“什麼?”婦人有些迫不及待。
雲慕顔頓了頓,腦海中浮現小耀消散前的最後一句話,說道:“希望她的娘親能得到自由。”
話音剛落,原本死寂的女人們猛地擡頭,淚水決堤般湧出,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娘沒護住你...是娘沒用...”小耀的娘親鄭翠蘭癱坐在地,顫抖的手死死攥着一塊破布,上面是一朵用黑線繡的小花。
哭聲漸歇時,鄭翠蘭狠狠抹去眼淚,她站起身,脊背挺得筆直,語氣決絕:“我要離開這裡。”
“賤人!你說什麼?!”張寶根暴跳如雷,“離了這兒你能去哪兒?誰要你這生不出兒子的破爛貨!你他娘……”
“砰!”雲慕顔一鍋拍在地上,冷冰冰地盯着張寶根。
張寶根渾身一顫,嚣張的氣焰頓時萎靡,他咽了咽口水,嗓音發虛:“翠蘭,為了個死丫頭你至于嗎?看在夫妻情份上,你就留在村裡吧。”
“從你把我的女兒活活燒死那一刻起,我恨不得讓你死,這都是你的報應。”鄭翠蘭身體微抖,充滿恨意:“還有她不是賠錢貨,她是我的女兒,和你這個畜生沒有半點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