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鬥起來,淮安捂着胸口站在樹下,試圖強行将修為短時間聚集起來。他渾身熾熱,加上方才被猙重擊,胸口疼得厲害,一呼一吸像是被撕扯一般。
他顫抖着,手離開樹幹,失去支撐。雙手合于胸前,聚集修為。
一旁與絡月纏鬥的猙見狀,雖知淮安如今與普通人族并無差别,卻還是有些許忌憚。此時他想方設法地要擺脫絡月對他的攻擊,妄想趁機了結了淮安。
但絡月的攻勢并不是輕易便能擺脫的,水域從四面而來,看似輕柔的水落在身上,卻能将他擊退幾步,屬實難纏。
但猙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女子要說修為并不算高,隻是她這控水之法有些不好對付。
絡月也吃力得很,她清楚知道自己不會是猙的對手,再這樣打下去,她與淮安都會喪生在利爪之下。
兵器上的長短差距也讓她力不從心,要想用彎刀傷到他,需得靠近才行得通。可猙有雙刃護身,未等到她靠近,恐怕早已被刺穿了。
之前劃破他身體的傷痕此時也即将愈合了。
這妖獸的妖力真是不可小觑,這下難對付了。
絡月心中暗道,她持刀的手正在微微顫抖着。
不等她歇上片刻,殺紅了眼的猙便又擡刀攻了過來。
迅猛的攻擊讓絡月逐漸敗下陣來,猙橫刀劃過,劃傷了絡月的胳膊。
潔白的、微弱的光從傷口中散出,飄向天空,像是黑夜空中的繁星。
絡月捂着傷口,謹慎地盯着對面的猙。
猙則是冷哼嘲諷着,“靈族女子?真是可憐,受了傷連血都流不出來。不過這也很好,起碼在你死後,不會弄髒你身上這件好看的衣裙。”
說罷,便以飛快的速度襲來,絡月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瞧見一張猙獰的面孔迅速靠近。
忽地,一陣刺眼的火光出現在面前,晃得她閉了眼睛。再睜開時,便瞧見淮安擋在她的面前,他手中的火兇猛地攻向猙。
即使站在背後,還是感覺到此火的灼熱,胳膊上的傷口也被烤的刺痛。
隐約間,似乎還聽見了淮安的悶哼聲,他在強忍着痛苦,用盡全力擊退猙。
猙對淮安本就有些忌憚,此次趁他修為被封這才有膽子來刺殺他,沒想到淮安還會有這樣強的力量。
兇猛的火焰迎面而來,任憑他及時反應過來用雙臂抵擋,但還是被擊退了好幾步,穩下來後用刀撐着站穩。
見他被擊退,強撐着的淮安最終撐不住了,一大口鮮血被噴出,口腔中殘留着鐵鏽味。
見狀絡月立馬上前扶住即将倒地的淮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淮安顫抖着,從嗓子裡擠出一個字:“跑。”
一向不靠近都能感覺到溫暖的淮安,他的身體此刻變得像冰一樣冷,心髒“咚咚”跳個沒完。
從空中掉落些許樹葉燃燒過後的灰燼,伴随着猙的聲音,他站直身體手握雙刃,笑道:“放心,今日你們誰也跑不了。”
二人此刻明顯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了,殺了他們猶如囊中取物,易如反掌。想到這裡,猙便更激動了,他露出笑容,直奔二人而來。
絡月一手護着面色慘白的淮安,一手緊握彎刀,随時準備迎戰。
一聲嘶吼從上空傳來,緊接着,便是與淮安相同的火焰自上方而來,将三人分隔開來。
絡月擡頭望去,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四腳聖獸踏風而來。他奔跑着,嘶吼着,瞬間落在地面,擋在二人的面前。
那顯然是一隻麒麟——南川澤現存唯一的聖獸。
落地後,又是一聲怒吼,與猙對峙着。
方才受了淮安一擊的猙清楚了解自己若是與眼前的聖獸麒麟交戰,那麼最後死的那個必定是他。他沒好氣地“切”了一聲,收起雙刃轉身逃去。
頃刻間,嘈雜的林間變得安靜起來,隻聽得聖獸重重的呼吸聲,以及淮安心跳的聲音。
麒麟轉過身來,靠近淮安,下一刻,他說話了。
“主人。”他語氣急迫,眼神上下瞧了一瞧淮安此時的狀況。
淮安艱難地擡起手,撫摸了一下湊近的麒麟的頭,然後虛弱地開口,“去,去大滄山。”
大滄山,就是北面的那一座青山。
麒麟點了點頭,将淮安駝到背上去,剛要走,絡月便抓住他的角,道:“我也要去。”
不想和她多做争執,畢竟背上的人危在旦夕,一刻都不能浪費,便低下身子讓她上去。
麒麟的速度極快,他騰空而上,橫穿綠海。絡月往下面瞧了一眼,白日裡綠意盎然的森林,卻在黑夜時活像一個深淵,掉進去便出不來了。
她哪裡見過這種情況,瞬間覺着有些害怕,雙手輕輕拽上了前面淮安的腰帶,防止自己掉下去,也給内心增加些安全感。
挽風輕撫在臉上,将發絲全部吹到後面去,輕紗衣裙中灌滿了風,袖子變得鼓鼓囊囊的。
淮安爬在麒麟的背上,頭靠在他的脖頸上不知是在休息,還是處于昏迷狀态。臉色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得吓人。嘴上沾着的血迹還未擦去,已經變成了黑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