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忽然聽見了一陣聲響。但與其說是聽見,不如說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無法控制的感覺,胸腔中的熱烈像是馬上就要按耐不住了。
心跳如雷,可剛才明明沒有這樣的感覺。難不成真的是有什麼大病?
淮安擡手緩慢撫上胸前,感受着深藏血肉中的躁動,是前所未有的稀奇感受,一度讓他喘不上氣來。
一手撫着心跳,想讓它平靜下來,一隻手朝身後胡亂摸索着想要找尋一個支點。他怕再不扶着點,就會狼狽地摔倒在地上,畢竟此時此刻他的腳是軟的。
旁邊的人許久未出聲,靜悄悄的不知在搗鼓些什麼。絡月暫停手裡的活轉頭,卻看見淮安正搖搖晃晃地在摸索着什麼,臉色也很不好看。
她急忙起身攙扶着他,小心翼翼将他扶在一旁的凳子上,又趕緊給他倒了杯水。
“你怎麼樣?身體不舒服嗎?”絡月埋怨着他,“早就說不讓你這麼快停藥,你還撒謊騙大夫。趁天色不晚,我們再去看看吧。”
“沒事,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沒事什麼啊,睜眼說瞎話,你全身都是燙的。”從絡月剛觸碰到淮安的那一瞬間,盡管隔着衣服,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異于往常的體溫。就像是冬日抱在懷裡的暖爐,也像靠近就會被燒傷的火爐。
他這個體溫,絕對是不正常的。環顧四周,想找個能夠降溫的東西,最後在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的緊迫下,看見了放在桌上的那顆夜明珠。
抓了夜明珠塞到淮安的手裡,但他握都握不住,從指縫裡掉了出去。絡月連忙撿起來,沒辦法,隻能重新放回了淮安的身上——他前襟的衣兜中。
夜明珠剛放回去不久,體溫便慢慢降了下來,摸着沒有剛才那麼燙人了,淮安也有力氣把桌上已經晾涼的水喝完了。
看他恢複了,這才松了口氣,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淮安這樣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見着,可真把她吓了一大跳。
見絡月還是愁眉不展的,淮安笑着拍了拍絡月的手,寬慰着她:“别擔心,我已經沒事了。可能是天氣太熱,稍微有些中暑。”
“那我一會兒給你熬點綠豆湯,降降暑。”說着,絡月想到了那顆夜明珠,安頓着,“你身上的夜明珠不僅摸着像水似的,好像還能治療你剛才的熱症。我想你還是一直貼身帶着比較好,千萬别把它弄丢了。”
淮安撫摸着前襟中的夜明珠,可死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得到的,此時此刻能感受到的隻有它帶給自己的冰涼。可這冰涼為什麼會如此明顯,就像是緊貼着皮膚,可明明中間隔了兩層衣服。
休息了會兒,把桌上沒做好的簪子完成了,絡月便起身朝廚房走去熬綠豆湯。母親和村裡的人到林中摘果子做果幹,等回來的時候差不多也好了。
端着菜籃子又洗了幾顆菜,打算炒幾個時蔬。
中間淮安說是休息好了要進來幫忙,卻被她推了出去,并且盛了碗綠豆湯給他,讓他去外面等着。
在最後一盤菜盛出來的時候,母親也提着一大筐的果子回來了,一進屋便聞到了綠豆湯的香味,趕緊讓盛了一大碗來。
曬果幹的活從夏天幹到了秋天,最後在天即将變冷時收了回來,全部都放在了庫房裡,等到過年的時候拿出來一邊吃一邊招待客人。
絡月從小都改不了偷吃果幹,她一個人去還不行,還總是拽上淮安一起。就這樣一直到了冬天,快接近過年的時候。
*
天還沒亮,淮安便照常早起,在院中忙碌了起來,直到東方泛白時才收拾完,又瞧見了絡月挎着一個竹筐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絡月看見他瞧他笑了一下,連忙進屋把桌子上的茶杯茶壺挪開。
見狀,淮安放下掃帚走進屋裡,見桌子被騰幹淨了,便問道:“這是要做什麼呢?”
“寫春聯啊!”絡月從筐中取出紅紙和毛筆,鋪到桌上,并叫淮安過來幫忙磨墨。
看了看已經被開好的筆,旁邊的墨也磨的差不多了,“去年寫春聯的毛筆不知道被母親放到哪裡去了,還好賣毛筆的攤主沒休息,還幫我開了筆。”
沾上墨汁,在紅紙上面揮毫起來,手腕力道也恰到好處,沒幾下便寫出了一副寓意吉祥的春聯來。放到一邊後,又開始書寫第二副。
旁邊磨墨的淮安看着絡月越寫越開心,他手上動作沒停,可關注點全都在絡月寫字上,衣角沾了墨汁也沒注意到。
她會寫字?以前好像沒見過。
等寫好了三副春聯,熬了漿糊貼到牆上。看着四周鮮豔的紅色,竟沒有感到半分的喜慶,反而是有些讓他感到心中不快。
倒是一旁蹭了一手漿糊和紅色的絡月滿臉歡快,跑着跳着欣賞自己的傑作。一轉過頭,就連臉上都不知何時蹭上了墨汁,還用春聯掉的紅給自己添了個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