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驚瀾欲哭無淚,“你們怎麼不早說啊?”
裴玄面露難色:“抱歉,其實與他共對謝清言時我便發現,隻是……”
他沒繼續說下去,沈驚瀾卻立馬明白了他們的難言之隐。
“你們覺得,真正的衛符不該是這樣的?”
裴玄面色凝重:“是,師父說師祖是天下最光明磊落之人,他一心除妖,創建錦繡,天下除妖師皆以他為首。”
“更何況,衛符乃衛家血脈,師祖絕不會下如此毒手!”
他無比笃定,不知是在說服沈驚瀾,還是說服自己。
沈驚瀾長歎一聲,有點不忍心戳破他。
裴玄是衛長樞最得意的弟子,亦是這一輩除妖師中最拔尖兒的。世人以為衛昭明将來承掌門之位,将會是成為新一代除妖師之首,卻不知錦繡城的未來不在少主衛昭明,而在大師兄裴玄。
原著中裴玄從小就極為敬愛衛長樞,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比起衛昭明,他更像是衛長樞的孩子。
在他心目中,錦繡城便是正義的化身,是為天下蒼生除邪衛道的神聖所在,自然不會允許這片聖土中有一絲污垢。
沈驚瀾轉而看向衛昭明,他被自己祖宗痛下殺手,恐怕更是難以接受。
她之前,竟完全把他們當作幫助自己完成任務的紙片人,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你無需用這種可憐的眼神看我,”衛昭明别扭的别過眼神,苦笑自嘲,“許是祖宗看我太不給衛家争氣,所以想替父親教訓教訓我。”
秦秋上前握住沈驚瀾的手,怕她生氣,懇切道:“我們不是有意瞞你的,隻是我們自己需要時間去接受,本來是想等你醒來之後告訴你,抱歉了阿蘭。”
其實沈驚瀾也不生氣,反而很能理解,對于他們尤其是裴玄來說,衛符若是反派,相當于他們一直仰望、追逐的人崩塌了,若換作是她,也會懷疑人生。
“秦姐姐,我理解的。”
她對裴玄道:“隻是事已至此,不管這裡的衛符究竟是什麼,都已經與我們為敵,若下次碰上,絕不能手軟。”
裴玄還想說什麼,猶豫了一下,終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沈驚瀾繼續道:“這個幻境持續時間很長,不知是因為謝清言還是因為衛符。衛符一擊不中,必不會再貿然來襲,也許可以從謝清言上再找找突破口。”
話音剛落,屋頂傳來細細簌簌的響聲,幾片瓦片被移開,明月清輝映了下來。
“誰!”裴玄立刻拔劍。
一抹黑色的身影從屋頂跳下來,重重落地,帶着一盞梅花燈籠。
“謝清言?!”沈驚瀾傻了眼,“你在屋頂做什麼?”
“不對,你不應該在妖獄中嗎?怎麼跑出來了?”
謝清言閑步走到桌前直接坐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把燈籠放到一旁,拿起茶壺就往嘴裡倒,一口氣喝完整壺水,擦幹嘴角指指衛昭明:“自然是為了救你的小郎君。”
“我當時正在妖獄中休息,幾個除妖師火急火燎來找我,說你的小郎君馬上要變廢人一個,隻有我能救。”
謝清言從懷裡拿出一隻包好的烤雞,小心翼翼掀開油紙,扯下一根雞腿大口啃起來。“我傷未好,本不想幫他,可既然他那麼在意你,我幫他一回也無妨。”
她三下五除二啃完兩隻雞腿,開始吃雞翅。
沈驚瀾無奈地扶額,纖長的手指先指向衛昭明,再指指自己:“我跟他隻是萍水相逢,一起趕路,請注意你的措辭,什麼‘我的小郎君’,很容易引人誤會。”
眨眼間整隻烤雞就隻剩骨頭,謝清言想了想,把骨頭也放在嘴裡細細咀嚼。她邊嚼邊道:“方才我在屋頂都聽到了。在妖獄中我就注意到,我解開玄鐵檻禁妖咒時,他的眼睛一直釘在你身上,随時準備拔劍。”
這回倒是衛昭明害了臊,手放在嘴邊幹咳兩聲:“我隻是怕你動手。”
說完又覺得不甘心,想把自己對沈驚瀾的好全都告訴她,可說出來的話又變了味:“自然,有些人不會法術,更需要保護。”
“打住打住,”沈驚瀾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謝清言,能不能想起你是怎麼進入幻境的。”
“我們在明衛符在暗,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主動找他為好。”
謝清言的臉看起來稍稍豐潤了一些,緊接着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袱,展開一看,裡面有七八個包子,見大家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她,她淡淡解釋道:“王府後廚剩下的。”
她徐徐道:“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化成人形之後我直接來到此處,買包子的時候遇到了衛符,雖發現他是除妖師,但他替我付錢,我便沒殺他。”
“再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