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們出手相救,否則我不知道下一次清醒會是什麼時候,也許那時又一個百年已過。”
“你們不是好奇為何秦秋能觸碰到我?因為此山不僅是我用僅剩的力量所化,更是一處與幻境之外的世界的連接,幻境之外的你們,也正是因為走這裡,才進入幻境。”
衛昭明恍然大悟:“原來那隻鳥是幻境之鳥,所以離開幻境之後很快便死了。”
“若要能觸碰到幻境中的人,必須有幻境與現實的連接點,我與阿蘭是因為鳥,師兄是因為劍,師姐則是因為山。”
沈驚瀾偷偷揩去眼角的淚珠,心裡因為謝清言而更有了力量。
什麼狗屁炮灰命,她才不信,設定越讓她炮灰,她便越要強大,強大到可以逆天改命,強大到可以掌握自己的命。
“那你可記起大河的方位?”
謝清言搖搖頭:“你們應當也注意到了,幻境并非連貫,我與衛符最後大戰于萬州,死前便突然進入大河的幻境中,那裡定屬于萬州,但據我所知萬州并沒有那樣寬闊浩大的河流,我猜河流之興也與衛符有關。”
沈驚瀾握緊拳頭,帶着不甘心:“難道除了等幻境變換,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嗎?”
秦秋上前,溫潤的手覆住她的拳頭為她展開,安慰道:“阿蘭别急,我們至少救出了謝清言,此次定能跳出循環,打破幻境。”
沈驚瀾扯出一個笑,看着秦秋芙蓉般的面龐,一雙杏眼如同春日山間的東風,總是和煦而又堅定有力,明明是這樣好的人,為何裴玄對她的好感度就是不漲?“我相信秦姐姐,我們一定能跳出幻境,離開這裡。”
幾人便席地而坐,一同望着漸漸升起的朝陽。
“衛昭明,秦姐姐、裴大哥、謝清言,”沈驚瀾認真地喚了他們一遍。
鄭重道:“新年快樂。”
裴玄看着她朗然一笑,眼中不再有迷霧:“阿蘭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秦秋和謝清言亦笑道。
衛昭明沒有說話,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驚瀾胳膊肘碰了碰他,歪着頭企圖看清他碎發之下的表情:“就算我拒絕了你,也不用這麼小氣吧?”
衛昭明擡起眼眸,眼睛被晨光映出朝霞萬點,讓本就秾麗的眼眸更加奪目逼人。“我隻是在想,你那麼認真地祝我新年快樂,我該怎樣回禮。”
一旁的三人識趣地捂住耳朵,往遠處挪了挪。
沈驚瀾耳朵發熱,蒼白的臉上染上一層可以的紅暈,故意别過臉不去看他:“隻是一句祝福,你那麼較真做什麼。”
他也有些羞赧,但還是鼓起勇氣靠近沈驚瀾,聲音壓得很低,“自從在船山遇見你,似乎總是在受傷。”
回憶起來,确實倒黴。“一起掉進坑中,差點被妖海淹死;一起困在火海,險些被衛符所害;一起在城中殺‘人’,殺得天昏地暗……這樣一想,你我确實如你所說,為‘炮灰’之命。”
“但我知道你一直都不甘心。”
“隻有一點點機會,你都會牢牢抓住,縱使用盡全力也無法自救,也不過自嘲一句,安然等待命運降臨。”
“我時常在想,你到底為何會被幾個蠢人從莽山賣到船山,一南一北,若是你,肯定有很多方法可以逃跑。”
“你對我有所隐瞞,你不說,我便不問,隻當你真是被賣到船山,恰巧被我們所救。”
原來他心裡都清楚。沈驚瀾垂着頭,盯着腳尖大腦一片空白。
她喃喃道:“你說這些做什麼?”
衛昭明笑了笑:“其實你闖入火中救了我後我便想同你說,隻是你滿不在乎,我不甘心。”
“可是今日在城中差點與你命喪屍堆,我便怕這些話再不說,以我們倆這麼炮灰的命,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說出口。”
沈驚瀾連忙捂住他的嘴:“不許這麼咒我們。”
眼睛不經意間撞入他帶着笑意的眼眸,衛昭明望着她,眉眼在朝陽之中看不真切。“阿蘭,祝你新的一年,以後的每一年,都不再是炮灰。”
沈驚瀾凝視着他的眼睛出了神。
下一瞬,朝陽消失,他們進入了一下個幻境。
新的一年,舊的王朝落幕,新的王朝即将開始。
而對于天下的百姓來說,京城的動蕩不過天下一隅,朝代更疊自然是大事,但是新的一年的收成、賦稅、婚喪嫁娶、吃喝用度更是大事,對于他們來說,這是個普通的新年,隻不過換了個年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