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詭努力做出悲痛欲絕的神情,可嘴角一會兒上揚,一會兒又強行被主人壓下,來來回回不停抽搐。
它實在壓不住自己的開心,連忙轉身稍作掩飾,裝作在怒目而視及時躲開的路其明,卻沒有開口怒罵,反而一言不發。
路其明瞬間明白了員工詭的的尴尬處境。
這些員工詭在平時的工作裡包容幫助她不少,她也不介意幫它們一把。
于是她冷哼一聲,态度猖狂到了極點:“看什麼看,就是我推的你,怎麼?不服氣?”
“我看六表詭說的對,你就是個廢物!”
話音未落,路其明面目重新猙獰,高高掄起手杖作勢要直直對着員工詭砸下。
勇敢詭做為職場老油條,輕而易舉便看出了路其明這番話的話中之意,她是要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來不及感到意外,勇敢詭急忙遞給路其明一個感激的眼神。
轉過頭來悲痛大喝,一邊流淚一邊往後退着連連扇自己巴掌:“組長,你說的對,我實在是太沒用了,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沒臉面對你,沒臉面對咱們公司了啊。”
說巧不巧,員工詭往後退着幾步,正正好躲開了路其明的棍子,更巧的是,六表詭又在棍子的攻擊範圍内。
路其明和勇敢詭從未有過交流,可此刻他們同為社畜的默契卻無言而深沉。
又一棍掄下去,随着咚的一聲悶響。六表詭應聲倒在地上,它隻覺眼冒金星,昏頭漲腦,視線都隐隐模糊起來。
而員工詭說罷,就捂着臉嘤嘤嘤地抛下六表詭,快速小跑下台。
它動作太過迅速,六表詭口齒不清,勾頭看向員工詭離去方向,努力想說出來點什麼。
但什麼都沒來的及說出口,員工詭就已經小跑下台,它隻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對方遠去,伸出三隻手,無力的試圖挽留對方。
底下其他員工腦子可比六表詭轉的快多了。
幾乎是最先上台的員工詭捂住臉的下一秒,便有同樣機智的員工看出了其中門道,在員工群裡叫嚷起來。
“同事們,領導現在落難,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啊。我們有義務為領導排憂解難,有去做領導心腹的覺悟啊!”
有前面的員工詭打樣,還有路其明那番幾乎是明示所有責任她來擔的話,其他員工詭浸淫職場數年,也不是不懂事,什麼話外之意都看不懂的純潔萌新。
全場員工除了極個别萌新玩家以外,就隻有六表詭還被蒙在鼓裡,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還在試圖呼喚自己“忠誠”的員工們來救自己。
它滿心以為平日裡員工們對自己畢恭畢敬,此時一定會忠心耿耿前來救駕。
而低下的員工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的應和聲,一個個都慷慨激昂,攥緊拳頭高高舉起,用力揮舞。
“沒錯,組長平時對我們這麼好,現在到了我們報答組長的時候了!”
“組長,我們來啦。”
“都快點,解救組長,詭詭有份。”
員工詭的熱情勢不可擋,宛如暴風雨中海嘯浪潮湧上孤島般的中心辦公室。
它們嘴上一個比一個說的動聽,但其中的真實想法,那就隻有它們自己清楚了。
研發組中中職場年齡最大的已經被六表詭欺壓數十年,最小的也在這裡工作三年多,其中憎恨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夠描述清楚的。
誰沒有被六表詭莫名其妙扣過工資?誰沒有被六表詭打回無數方案後重新用回原版?
又誰沒有被六表詭當中怒罵皮評估,留下來加班到深夜?有誰沒有拉去開完冗長不知所雲的組會之後還要被罵不會時間管理沒有按時完成工作。
平日裡,公司規則和生存壓力宛如兩座大山牢牢壓在它們身上,不管有多少憤恨,受過多少委屈,都隻能在深夜裡自己默默消化,将它們消融在苦澀的眼淚中。
第二天早上再度面臨六表詭,隻能擺出那一副自己都覺得作嘔的笑臉,卑躬屈膝。
可是,詭,也是有尊嚴的!
那些折人自尊的尖銳言語,那些無理取鬧的要求,都默默記在心中,不停發酵,等着哪一天到達臨界點,徹底爆發。
此時,有小實習生勇敢出頭,又有老員工詭振臂一呼,此時雖然臉上都是痛心疾首,恨不得馬上為六表詭赴湯蹈火的模樣。
但那些暗暗攥起來的拳頭,偷偷摸出來椅子究竟要招呼在誰身上,誰該打誰不該打,它們比誰都清楚。
随着領頭員工的一聲大喝,率先沖上前去。
員工詭們仿若決堤的河流,緊跟着以勢不可擋的氣勢沖上去。
場面徹底混亂起來了。
員工們嗷嗷叫着沖上中心辦公室,比領工資還積極,工資什麼時候都能領,但可能整個職業生涯隻有這一次能光明正大揍領導的機會。
六表詭見它的員工們全都一臉猙獰沖上辦公室,竟有種熱淚盈眶的感動。
就算此時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腫着雙頰流口水,連話都說不利索,它還是立刻嚣張起來,用憤恨而怨毒的眼神看向路其明。
它的嚣張并沒有維持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