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鷹可以聽見,你怎麼還不睡?”
“我測試一下對講機啊!”
“那現在測試好了,睡覺。”
“睡不着啊,山鷹隊長。”
“那怎麼辦?我下山去陪你?”
江雪甯一聽這話,立刻困了。
“不用了,小兔現在就睡了,晚安。”
“晚安。”
遠在半山腰的厲铮寒有些不舍的放下了對講機。
他看着窗外的月光,第一次有了實質的幸福感。
他在地獄一樣的戰場裡,用來麻痹痛苦的幻象也終于成為了現實。
雖然關系隻是朋友,可友情也是情,朋友間的關愛也算愛。
更進一步不敢想,維持現狀就很好。
夜晚的村莊靜谧安逸,偶爾有布谷鳥的叫聲響起。這一夜,許久沒睡好的江雪甯不但睡的很香還做了一個夢,一個十分旖旎的春夢。
夢裡,木床嘎吱嘎吱的響,熱汗滴落在他的鎖骨上,他扶着那一截勁瘦的腰,一邊喘一邊哭。
整整哭了一宿,江雪甯早上醒來的時候以為枕頭會濕,沒想到,濕的竟然是床單。
看着那一片已經快要幹涸了的水漬,江雪甯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可羞恥的,這是Omega正常的生理現象。
隻是這個床單絕對不能讓别人看見。
厲铮寒拎着一個竹籃到了醫務室時,看見的就是江雪甯蹲在水井旁邊洗床單。
因為左手上還包着紗布,他就隻用一個手洗,洗的非常艱難。
“床單髒了?”
厲铮寒一句話,吓了江雪甯一跳,但他也沒慌。
“啊,讓我撒上咖啡了。”
“我來吧,你吃飯。”
“不不不,我自己洗就行,不用你。”
“手還沒好呢,你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江雪甯到底是不是沒拗過厲铮寒。
江雪甯一邊吃着煎蛋,喝着白米粥,吃着涼拌筍絲,一邊看着厲铮寒給自己洗床單。
“厲铮寒,這都你做的?你廚藝這麼好啊!”
“中午給你做紅燒肉。”
“好呀。”江雪甯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誇誇他的好朋友。
“厲铮寒,你可真厲害,什麼都會,做飯也好吃,我就不行,我隻會煮面。”
“會煮面就很棒了,而且你還會救人,你更厲害才對。”
厲铮寒說着話忽然覺得很奇怪,他把床單拿起來聞了聞,一股很濃郁的臘梅香,可用來洗床單的隻是一塊肥皂。
“你睡覺沒戴手環嗎?床單好香。”
“咳咳咳!”
江雪甯差點被一口粥嗆死,他咳嗽了好久,才紅着臉看向厲铮寒。
“可能昨天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
“這不行,以後得注意,雖然這裡民風淳樸,可也不能保證沒有壞人,而且你信息素還很好聞,不好好戴手環,可能會出事的。”
“啊,知道了。”
江雪甯心裡又開始泛酸,他要是自由身就好了,他要是沒經曆過那些糟糕的事情就好了,他要是在十五歲時,先對厲铮寒動了心,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飯後,淺藍色的床單挂在晾衣繩上,被風吹的飄了起來。
江雪甯和厲铮寒就坐在醫務室門口曬着太陽,看兩隻小狗打架,小狗打累了,江雪甯也看累了,他靠着竹椅問厲铮寒。
“張家奶奶的事,能說了吧?”
“張笛他爸好多年前肚子疼,去了縣醫院之後一個實習醫生說他就隻是着涼了,回去喝點熱水就好了,張笛爸爸聽了醫生話,就回家了,結果,當天晚上人就沒了。後來才知道,他爸隻是急性闌尾炎。就因為實習醫生誤診,這麼一個小病就把人帶走了。”
“一個闌尾炎?還能誤診?”作為一個普外醫生,江雪甯真的聽不了這個。
“從那以後,老太太就不信任醫院了,兒媳婦後來生病也沒去醫院,在家吃偏方,看巫醫,誰說都沒用,那年張竹才十歲,張笛也才五歲。
後來兒媳婦也死了,所有人都指責老太太,不應該讓兒媳婦在家等死,老太太可能知道自己太極端了,但老太太就是不肯承認。
這麼多年,她不管身體什麼樣都不會看醫生,也不知道是在懲罰自己還是依然不信任醫生。”
厲铮寒說完了,語氣很平靜。雖然他沒有再多提一句張竹,可江雪甯知道,張竹的死對厲铮寒的打擊一定是巨大的。
江雪甯咬了咬唇,想到一個辦法。
“老太太信任你嗎?”
厲铮寒點頭,“嗯,信任的。”
“那你就說,我是你對象,你對象去看看她,她應該不會抗拒吧。”
厲铮寒怔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緩了一會才謹慎的問。
“假裝的嗎?”
江雪甯看他一臉緊張,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不假裝的難道還是真的嗎?”
“那多不好,為了我戰友的奶奶,還要委屈你跟我演情侶。”
又開始了,江雪甯真的是佩服死厲铮寒這信手拈來的茶道。
他把胳膊搭到了厲铮寒的肩膀上,近距離的對視。
“演個假情侶而已,有什麼委屈的?我們是朋友啊,朋友不就要互相幫助嗎?”
“是,你說得對,是我多心了。”
說這句話時,厲铮寒的眼神還是把他出賣了,還說要做朋友,做的了嗎?他隻要一看着江雪甯,他心裡想的全都是怎樣才能完整的擁有,怎樣才能無所顧忌的去親吻和擁抱。
他的眼神太露骨也太直白,江雪甯被看的連忙躲開了目光。
“厲铮寒,眼神收一收吧,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