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滿屋黑寂,但借着月色隐隐看清過道,沈英英隐隐聽見幾聲争執。
“上個林子就該把她丢了,要不是你。”
“她才五歲,丢在那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本就該殺了這個禍害,你難道還想讓她活着麼?”
“可……”
“你别管了,等會我和斯汀一起殺了她。”
沈英英想湊近查看,屋内似有發覺,男人沖出屋内,帶着殺意的目光看向沈英英。
事已至此沈英英隻冷着臉,正欲擡劍接招,隻見下一刻那人“梆”的一聲倒地。
血從身後湧現,接着月色沈英英才發現不知誰的小刀直直插入心髒,頃刻間便招人倒地。
沈英英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長劍,不經發問,這還是童話世界嗎?怎麼像是武打片場,動辄殺人放火,還能偶遇武林高手。
但扪心自問,沈英英更喜歡這善惡終有報的世界。
殺人放火在所謂現實裡或許可以藏匿,甚至醜惡可以被美化。容貌姿色、萬貫家财、才能成就……好似有了這些,惡人便有了免死金牌,即使十惡不赦仍風生水起。
但是非黑即白的世界,罪惡終究得以懲戒。
而與高手對視,沈英英才發覺是旅館的老闆。
老闆宛若砍菜般,幾下歹徒重傷,而沈英英則負責補刀。
好狠厲的女人……
沈英英心底隻餘佩服,難怪能在這窮山僻壤開旅館。
思索片刻,再回神,隻見隔壁來人正從身後偷襲老闆,沈英英此時來不及進攻,奮力一撲隻推開老闆。
可那人卻被一刀砍斷脖頸,鮮血噴湧而出。
他倒下後,沈英英才發現她身後站着的是,拿着菜刀顫抖着身子的祝安安。
第一刀就要了人命,祝安安其實不敢,隻是見男人要行兇,也顧不得什麼了。但是心底的恐懼後知後覺才湧上,一陣手軟握不住菜刀。
“铛啷”一聲菜刀落地,眼淚也随之落下,也不敢張嘴,此刻飛濺的血液肆意撒在祝安安的下半張臉上,一呼一吸便是血腥的氣息。
沈英英不由想起第一次執行任務時,第一次拿起刀也是如此,恐懼有害怕有,但是比起動手,更不希望是放棄反抗後被殺死。
老闆将孩子和屋内僅剩的男人分開,全面打鬥間他護在孩子身前,雖如此也不能完全打消對他的顧慮。
沈英英則和祝安安先回屋收拾血迹。
沈英英用清水細細洗着指縫的血迹,久久才開口:“你怎麼了醒來了?”
“你一走,我就醒了。”祝安安把臉洗了五六次才敢開口,“不是答應我,不會瞞着我去冒險了嗎?”
“你也沒告訴我。”沈英英看向祝安安,無比嚴肅,“下次這種情況不要出來了,保護好自己。”
“不要。”祝安安斬釘截鐵。
祝安安這人和沈英英其實很像,兩個人都有自己的主意,決定好的事,确定的原則,不輕易打破。
沈英英知道拗不過祝安安,隻好放軟語氣:“剛剛發力的方式很容易脫手,我回去教你。”
似乎不敢确信自己聽見了什麼,祝安安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瘋狂點頭。
“教你是讓你能保護好自己,但不要涉險……好嗎?”
“嗯。”
聽見祝安安輕輕的一聲嗯,沈英英歎口氣,如果以後她不在,希望幸福快樂的結局裡,真的不要再有危險讓她一個人面對。
等二人離屋後,小女孩已睡下,老闆也從男人口中得到實情。
三人受王後的命令殺死小女孩,但半途男人不忍心殺死年幼的孩子,因而起了争執,典型的惡毒繼母的童話設定。
沈英英自幼就不喜歡這種故事,充斥毫無緣故遺棄、迫害繼子女的情節,現實生活的确有如此惡毒的繼父母存在,可童話故事是寫給孩子看的,隻一昧利用臉譜化形象渲染恐怖,隻會讓現實的重組家庭慘遭白目。
不是苦難不能書寫,可毫無必要的苦難、單薄的反派、隐身的國王……這一切本就是畸形的故事。
看着熟睡的小女孩,沈英英在心底深深歎口氣。
……
破曉的晨曦灑滿屋内,打碎了一屋黑暗,窗畔月白色簾布被風掀起,光束恰好由此透過打在二人身上。
如果沒有遠處一陣陣雞鳴的話,也算唯美。
沈英英揉了揉眼睛,穿戴好後,恰好祝安安也才起床。
“我去買早飯。”沈英英打了聲招呼。
推開門,便瞧見不知何時起的老闆,昨日的殘局早已無影無蹤。
老闆擡眼問:“起來了?”
“啊……是啊,去買飯。”沈英英沒想到老闆會問話,愣了會才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