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還不快去淘米，你是要餓死誰？”

還沒等肖欣然整理好自己的記憶，頭頂上的罵聲又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肖欣然沒有受虐傾向，抿了抿嘴巴，沉默地進了廚房。

她媽王三妹是附近長得最強壯的女人之一，抽人的時候，能痛得她直抽抽，她可不想再受虐第二次。

家裡的條件不好，晚上的食物是少量的大米摻了大量的包谷面做的包谷飯，不過這飯是她、王三妹以及她爹肖老四三個人吃，太子的飯雖然也放在一起蒸制的，但是是純大米飯。

肖欣然淘米的時候，順帶順了一把米和湯圓大的一塊臘肉走。

臘肉當然也是太子的專屬，她不敢多拿，怕王三妹看出來，至于雞蛋就不好渾水摸魚了，肖欣然有些遺憾。

她現在這身闆才五歲半，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薅這家裡的羊毛，她心安理得，從她弟弟肖成龍出生以後，才三歲半的她就淪為了老媽子、育兒嫂。

想想一個育兒嫂在市場上的工資，她拿得更加心安理得。

不過，這一點東西不夠她上山的時候吃的，肖欣然又摸了一些包谷面和一個土豆摻着。

這些東西她放在小布袋裡貼身藏好了，這家裡沒有任何一塊地是真正屬于她的地方，要是給王三妹發現了她藏東西，又要遭受一頓毒打不說，以後想要再拿點什麼，就更難了。

肖欣然讀檔回來，是回來掙學費的，誰能想到，她們家這樣的破地方，居然會埋着黃金，雖然隻是兩個不到二兩的金餅子，但足夠肖老四用來翻新房子了。

這件事本來發生在半個月後，但現在，肖欣然回來截胡了。

搶肖老四的錢，肖欣然毫無壓力，反正她不搶，照着肖老四說的，這錢就是太子的，同樣是兒女，既然肖成龍拿得，那她肖欣然自然也拿得。

第二日，趁着王三妹和肖老四出去載秧苗去了，肖欣然哄睡肖成龍，就開始拿着小鋤頭在後院裡翻找起來。

這金子埋得深，她力氣又小，直到肖成龍醒了，她也沒有挖到，肖欣然把挖出的土又松松地蓋回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放肖成龍在前院玩，她則開始淘米蒸飯。

中午王三妹和肖老四出去的時候，她昨天留的囤貨已經被她趁着給肖成龍做飯的功夫，一起偷吃了。

這樣的東西是留不住的，還不如早早吃在肚子裡安全，吃了以後她才能睡得安心。

她還偷吃了三分之一的肖成龍的蒸蛋羹，隻要王三妹沒在家，她将蛋羹和米飯混在一起，肖成龍這個一門心思隻顧着玩的家夥也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肖欣然千方百計地，給自己這個身體補充着營養，她知道，王三妹和肖老四絕對會繼續生孩子的，這個家裡接下來的十來年裡，會冒出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出來……

在他們的眼裡，生孩子就跟買彩票似的，但凡買中一股，就有了養老的資本。

等生了幾個兒子以後，他們又想要多生點姑娘，好囫囵着養大了換彩禮，給兒子們取媳婦。

這兩夫妻雖然沒有什麼文化，算盤倒是打得噼啪響。

“龍龍，今天我家兒子得吃雞蛋羹沒有啊？”今天的肖老四心情不錯，一回家，就抱着肖成龍舉高高，逗得太子咯咯咯地笑，肖成龍随了王三妹，看上去又黑又壯，很符合莊稼人的審美。

“吃了，雞蛋羹不好吃，我要吃肉！”肖成龍三歲半，已經能夠口齒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倆人一番嬉鬧，好一番父慈子孝。

在肖欣然嘴裡吃着鮮美嫩滑的雞蛋羹，他早就已經吃膩了，如今隻有肉是他的心頭好。

“好，我們吃肉！”肖老四一口定下，扭頭看着在屋檐下跟個木頭似的坐着的肖欣然。

“大丫，蒸一小碗臘肉，再去給我打半斤酒。”肖欣然應了一聲，肖老四覺得自己是一家之主，日常和她們說話都需要她們大聲應答，否則一不小心觸犯了他，又要挨王三妹的一頓打。

作為家裡的爺，肖老四自己是不動手的，但隻需要他一個眼神，王三妹就能揍得她徹夜難眠。

肖欣然的記憶裡，很多的事情都漸漸模糊，唯有自己被揍的場景越發地清晰，即使她忘了，各種各樣挨打的原因，又會讓她很快把這一切想起來。

這就是她老是會讀檔回挨打場景的最大原因。

肖欣然拿着王三妹給她的兩角錢，飛快地跑着。

最近的小賣部在隔壁村，她得跑快點才行，不然回家晚了，又要挨一頓打。

雖然她早就被打麻木了，但沒有人想要多挨一次打。

她們這裡打小孩，喜歡用那種細長的竹根，這竹根晾幹了以後，韌勁十足，比後世什麼衣架之類的，更适合用來打小孩。

竹根抽人又痛又實，關鍵是——即使打得渾身皮肉稀爛，也不傷筋骨。

明明隻是最普通的莊稼人，收拾起人來，卻和有豐富經驗的掌管刑民的官吏一樣老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