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輿清揪去靠近陽台那面牆壁站好後，程思遠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來，這是道不聽平時拍視頻的那面牆。

他想到今天刷到的那個視頻，腦袋都要冒煙了。

裴輿清也覺得有點奇怪，但漲粉的欲望勝過一切。他讓程思遠站好，調試燈光，找攝像機，随口問程思遠：“你平時喜歡什麼類型的視頻？”

程思遠窘迫，不打自招欲蓋彌彰：“我不喜歡擦邊視頻！”

裴輿清不是很相信的樣子：“是嗎？”

程思遠想了想，依舊自欺欺人的堅信：“是。”

他其實之前也不愛刷短視頻，是從去年他被催婚開始，每天晚上會在車裡待一會兒，無所事事時才開始刷。大數據對人類生活的監視入侵到方方面面，意識到他飽受催婚困擾，就開始給他推心靈講師，面對鏡頭苦口婆心說父母催婚的本質是把孩子當商品。

程思遠是不喜歡父母催婚，但清楚爸媽是愛自己的，還缺乏反駁的勇氣，不太願意聽這種挑撥離間的話，刷到幾次後就默默點了不感興趣。

于是大數據就判定他或許是想聽從父母意見戀愛結婚，開始給他推聊天軟件和婚戀中介的廣告。

父母介紹的相親都看不完，程思遠當然不會自己找麻煩，同樣也點了不感興趣。

大數據揣摩着他的心意，開始試探他的喜好，給他推送大量的美女博主。

平時刷視頻多多少少都會刷到女博主，程思遠一開始沒意識到不對勁，照舊每天下班躲在車裡看一會兒。結果有天突然發現，自己的短視頻隻剩下美女了。

更恐怖的是，不隻他發現了 ，他爸媽也發現了，當即認為他可能是喜歡當網紅的女生，還真給他找了個十多萬粉絲數的博主。

博主一開始還挺喜歡程思遠的，也接觸了一段時間，但進展實在太慢，再加上博主發現情侶博主也挺火，和簽約公司的另一名博主當合約情侶，理所當然給程思遠發了張好人卡，沒了下文。程思遠太遲鈍，還沒生出太多感情，被發了好人卡也隻是發愁父母的絮叨。為了讓父母不要那麼着急，他把短視頻裡美女博主的視頻一一點了不感興趣。

父母沒看懂，但大數據是看懂了。

大數據懷疑他可能不喜歡美女，開始給他推男人了。

程思遠一開始也沒覺得不對勁，畢竟自己把刷到的每一個女博主都點了不感興趣，那大數據給自己推送男博主當然情有可原。

直到大數據或許是覺得試探成功，給他推的男博主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

程思遠點了很多不感興趣，但還是被毫無前搖直接怼上來的“道不聽”貼上來了。而且還被道不聽本人發現了。

現在道不聽本人架起相機，不置可否，一副不相信但不想戳穿他嘴硬的樣子，改口問：“那你平時刷到什麼類型的擦邊視頻多一點？”

程思遠：“我平時不刷。”

這句就沒那麼堅定了，聲音小小的，心虛。

他平時是不刷，但大數據會給他推。

其他的擦邊男還有迹可循，他長按不感興趣就沒了，但道不聽的視頻總是一彈出來就是美好□□，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完了。

裴輿清好像想說什麼，但頓了頓，最後還是沒說。

程思遠：“我真不刷。”

裴輿清點頭，指揮程思遠：“來，拍視頻。”

程思遠看着架在身前的相機，把什麼身體互換什麼堂哥什麼攝像頭都忘到一邊了，大腦一片空白：“怎麼拍？”

裴輿清無聲歎氣：“不知道。”

他拿起相機對準程思遠。

程思遠對攝影一無所知，但認出裴輿清手裡的相機了。

他過年和家裡人一起拍全家福時，攝影師用的就是這樣的相機，看上去很專業。

怪不得道不聽的視頻總是那麼高清。

但程思遠更緊張了，他第一次獨自面對鏡頭，還是這麼高清的，總覺得這個鏡頭像是能把自己吸進去，忍不住又開始左腳踩右腳了。

相機後，裴輿清先注意到取景框裡自己身體做着不屬于自己的小動作，随後往上，對準程思遠的臉。

他突然知道怎麼拍了。

對他來說，拍别人駕輕就熟，比拍自己方便一百倍。

雖然模特看上去緊張又窘迫，但自己的身體條件還是很不錯。之前自己拍自己時很難拍出來的效果，現在說不定能試試。

裴輿清指揮：“你先把扣子解開。”

程思遠低頭，看到隻解開一顆扣子的襯衣，順着領口往下，是白花花的胸肌。

咕噜。

他幹咽了一口，隻覺得一股熱氣直沖天靈蓋，聲音越發沙啞：“這……不好吧。”

“我本來就是在秀身材啊。”

裴輿清：“你不是也看了嗎，我自己拍的時候都不穿。”

是看了。

DuangDuang的直接彈出來。

程思遠又幹咽了口，内心還是覺得有點不好，可身體非常配合，解開了兩顆扣子。

這次不用覺得道不聽的身體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了。

完全就是在自己眼前，從上往下看，胸肌并不算很發達，但肩膀實在是太寬了，胸腔也比他的要寬很多，一眼看過去，就是隻剩下肌肉。甚至這團胸肌和手機裡看到的一樣Q彈，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像不停遊蕩的大朵白雲。

程思遠自己的身材條件很一般，小時候體弱多病，長大後忙着工作，身體跟小雞仔一樣瘦弱。有段時間他跟着堂哥去鍛煉身體，也有過不切實際的指望，覺得自己也能練出健壯肌肉。但練了兩星期沒什麼成效，又在健身房看到很多肌肉走向扭曲的肌肉男，再加上堂哥也不去了他不想一個人去，就飛快放棄了鍛煉。他自然是沒有肌肉的小雞仔身材。而“道不聽”的身體，就是他試圖健身鍛煉肌肉的時候，最想要的身材類型。

現在真從第一視角這麼看，好像真成了自己的身體。

程思遠被沖昏頭腦，看得移不開眼，身體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又解了兩顆扣子。

反正是道不聽讓解扣子的，他就是在秀身材拍擦邊視頻，他拍的時候都不穿。而且自己又不是沒隔着屏幕裡看到過，自己就是……

想看看腹肌。

道不聽的腹肌也練得很漂亮，白巧一樣的六塊腹肌，腰側那塊程思遠叫不出名字的肌肉也很漂亮。

襯衣紐扣全部解開，襯衣大敞着，但程思遠垂眸看過去，還是隻能看到胸肌，鼓囊囊的擋住視線，讓他完全看不出小腹肌肉。

程思遠不知道是痛苦還是驚異，整張臉皺成一團，但壓根壓不住嘴角扭曲的弧度。

唔。

胸肌這麼鼓嗎？

明明剛知道他是道不清，在電梯裡看他時那一眼，還覺得隻是普通的很大。

怎麼能這麼大。

程思遠刷視頻時，都會被道不聽直接怼上來的美好□□沖得失去反應機會，隻能被動看完對方的整條視頻，現在這具身體就在眼前，更是完全移不開眼，他攥緊手指，強忍住真摸一下感受手感的欲望。

相機後，裴輿清也是第一次不用鏡子還能這麼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體。

他眼神裡滿是欣賞，終于找到互換身體的好處，忍不住舉起相機要拍。但鏡頭往上，看到自己面部表情扭曲的臉。

裴輿清：“……”

他提醒不敬業的模特，“表情管理。”

程思遠好像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吓到，甚至激靈了一下，下意識仰頭看聲音發出的地方。

視線裡沒有鼓囊囊的胸肌，他冷靜下來，表情重歸無辜呆滞。

裴輿清險些以為剛剛的扭曲表情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他繼續拍攝，但鏡頭裡，程思遠對着鏡頭，控制不住尴尬拘謹，兩隻腳踩來踩去，甚至捏起敞開的襯衣衣角，想要把衣服合上。

裴輿清很多年沒見過這麼沒有鏡頭表現力的模特了。

他指揮：“腳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