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橋!”房問招呼着他過來,“這是遊慶,你可以叫他叔。”
“遊叔好!”
遊慶對年齡沒那麼在意,随手掏了個小鏟子給他,囑咐說:“好。别跟那些小販買東西,他們賣的貴。這個拿去玩吧。”
呆了這麼些天,他已經充分掌握該這麼跟小孩子相處了,也算是難得的收獲。遊慶自覺和藹地笑了笑。沈橋歡快地跑了。
房問隻覺得一陣惡寒。
“對了,你不是去北邊接了個祖宗回來嗎?人呢?”
“在酒店裡呢。嫌天氣太熱,太陽太大,空氣太濕,會把他曬黑。”房問覺得一本書曬曬太陽怎麼了,他就經常把店裡的書拿出去曬。
吸收日月精華。
遊慶眼尖地發現有隻半米高的小孩,獨自一人搖搖晃晃地往海裡紮:“聽起來不好相處,先不聊了——喂!誰家小孩!”
說着吹起哨子追過去。
第二天天氣不好,會下大雨。房問等的就是這個,這樣就不會有人注意到,有兩個男的一頭紮進海裡再也沒有浮起來。
他給沈橋貼好避水符,讓他記得半小時換一張。
沈橋興奮不已,乖乖點頭,但是不肯脫下自己的潛水服。
房問:“你穿這個又不舒服。”
沈橋堅定地說:“這是儀式感。”
房問:“……”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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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海底沒多久,房問的神魂信息就被東海龍宮保衛系統識别到了。
現在講究進步,不能落後。龍王吸取從前的教訓,特意培養了一堆海底妖精去讀妖怪大學,專攻防衛系統。目前也算是有了雛形,被拉入黑名單的神魂靠近龍宮一百公裡内,就會針對黑名單失信人員發出警報。
房問聽着耳邊此起彼伏的鲛人尖叫,忍了又忍,抓着沈橋回了海面。
沈橋不明所以,他剛才還在試圖抓住從眼前竄過去的奇形怪狀的魚。
梵易淡淡立在水面上,見他們上來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房問濕淋淋的,擡頭看他,張嘴正要怼,卻被人提着領子從水中拎了起來。他感覺自己是隻被他抓在手心的弱小動物,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更加憤怒,下一刻卻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動物。
溢到嘴邊的髒話變成了喵喵叫。
房問:“……!”你他媽有病啊。
烏黑的皮毛變得幹燥溫暖,房問看見自己有一條油光水滑的大尾巴,看起來很好摸。
但是這不妨礙他在梵易懷中又抓又撓。
梵易無動于衷,突然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對不起。”
不論是從前或是現在,都很對不起。他不是什麼别扭的人,但現在也隻敢對着這樣的房問道歉。
他真的不想吵架,一旦吵起來,房問可以幾天幾夜不搭理他。
梵易受不了。
房問心中一直積壓着的怒火漸熄,頭卻如針紮般刺痛起來。他忍耐着沒有叫出聲,尾巴卻洩憤般抽着梵易的手臂。
梵易低垂着眉眼,輕輕安撫着他。
沈橋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所謂的神性。
與此同時他也覺得房問看起來很好摸,雖然感覺哪裡不太對勁,但是毫無眼力見地說:“真君,能給我也抱一抱嗎?”
梵易嗓音微緊:“不行。”
房問終于從疼痛中清醒過來,繼續對着梵易露出來的手臂發動無意義的攻擊。
意思是快他媽的給我變回來,你個死變态!
梵易知道怎麼拿捏他:“你不是想進去嗎?這樣龍宮的人就不會發現你了。”
房問停下了,睜着那雙圓溜溜的金色貓眼喵了一聲。
沈橋又被萌到了,發出渴望着聲音:“讓我抱一下吧。”
再次回到開始的那個深度,房問發現竟然真的沒有觸發警報,陰恻恻地想,有漏洞啊這個系統,這樣豈不是方便很多……
但是既然可以這樣,那為什麼不能把他變成别的東西,比如魚之類的。
梵易毫不心虛:“我學藝不精,隻會變這個。”
房問盯着他,再次用尾巴甩了他一下,狗刨式劃走了。
鳗魚精自從上次被遊慶偷襲後,就提高了警惕,很難抓到它們。房問決定換一個種類研究。反正這偌大的海底,奇形怪狀的東西多了去,不過需要考慮的是哪些能吃……
變成貓後他有很多毛,在海裡遊着像是一團漂浮着的大毛團,慢悠悠地劃動。
沈橋的注意力一會被又長又花哨的水母吸引,一會又看着大毛團眼饞。
他們很快到了深海熱液噴口區,這裡是房問的目的地。
他劃拉着爪子,用力往下面沉。
目标是一群黑色的海底蝸牛。它們的外殼堅硬如鐵,腹足呈紅色。雖然從人類立法上來講,這群蝸牛屬于保護物種不能吃。
但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内,難道現在鲛人就能随便亂吃了嗎。
當然不可能。
現在妖精吃妖精都是要被抓起來的。
房問落在石壁上,一爪扣下來一隻蝸牛。但因為控制不到位,沒法把它拿在手上觀察。
沈橋給自己換了張符,替他抓住,如願以償地把他抱在懷中。
隻是蝸牛在手心慢慢爬動的感覺有些毛骨悚然,沈橋堅持了一會兒,控制不住地把手一甩,用力砸在石壁上。
石壁出現裂縫,如蛛網般擴散,随即倒塌。
沈橋帶着房問快速刨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坍塌的石壁,又看看自己隻是微紅的拳頭,喃喃道:“難道我是天才?”
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