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把報告丢給沈橋寫的時候，房問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現在一看，驚為天人。

這份報告有種不屬于高中生的成熟，仿佛出自幹了十幾年的老社畜，充滿了裝腔作勢阿谀奉承的言辭，字裡行間都是推脫責任。

房問失語：“……這是你寫的？”

沈橋還在拿着手機壓制張清翊，兩個少年在床上鬧成一團，抽空答：“對啊，有什麼要改的嗎？”

“沒有。”房問雙眼放光，真心誇贊，“不愧是學霸。”

以後報告都不用自己寫了，再開個代寫業務，一千字報告兩百起。他跟沈橋三七分，他七。

沈橋被他誇得不好意思，一個沒留神，被張清翊反壓在下，他的臉湊的很近，沈橋這才發現他鼻尖有個極淺的小痣。

他看着看着眼神都直了，張清翊一把按住他的臉：“你幹嘛突然鬥雞眼？”

沈橋終于感到眼酸，使勁眨着眼睛：“……沒什麼。”

房問對兩人的小打小鬧沒興趣，對着新鮮出爐的報告反複欣賞，然後在好友圈發了暑假代寫價目表。

這個錢他是賺定了。但是考慮到沈橋還在上學，就先寫兩個月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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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進門很少敲門，哪怕有鎖他也來去自如。心情好的時候敲敲門，或者穿門。心情不好的時候，比如現在，一拳搗碎電子門鎖，對着冒煙的洞給自己的拳頭吹氣。

房問：……

“誰又惹您了？”損壞公物要賠錢的知不知道？這錢是你出還是我出？

哪吒皮笑肉不笑：“沒誰，看這門不爽。”

見人沒有想傾訴的意思，房問也不想自讨沒趣，在電腦上打開自己經營的小商鋪例行檢查。

一打開，果然沒有新單。這很正常。

但是有條差評，這就不對了。

匿名用戶：質量太差了！什麼都沒動突然燒起來了，把我頭發都燒掉了！

附圖變成灰的符紙，以及大哥皺眉自拍。

百年老人看着差評如遭雷擊。蒼天可鑒，他的符都是如假包換，貨真價實，對鬼利器，佳運密寶！甚至這次發的出自張清翊之手，玄學世家，名門大戶！對絕大多數神秘事件都是有用的，當然這裡指的是普通人疑神疑鬼的，可以用科學解釋的事件。

如果作用對象是什麼厲鬼神獸，那就沒轍了。

畢竟他也隻是個兩百歲不到的孩子，拿什麼去跟千年起步的神獸老鬼對對碰。

哪吒幸災樂禍，表示你這奸商也有翻車的時候，他現在對所有網絡電商都抱有偏見。因為他再次嘗試投訴又失敗了，客服一個個都裝死，連保護局都不管他，告訴他吃虧是福。

呵，憑什麼，就因為這個平台是保護局做的嗎！這有黑幕！他合理懷疑是有人利用他銷贓。

房問皺着眉仔細看返圖，心存僥幸：“這會不會是他自己燒的？”

不然好好的防水防風防火的鎮煞符，怎麼就燒成灰了。

張清翊掐着手指，眉頭緊鎖：“不是。我的符還幫他擋了一下，這人确實遇上麻煩了。”

房問就怕這個，賣了這麼多符紙，真遇上事的一隻手都數的過來。現在好了，人幾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的，這要是不過去看看，他會被保護局的人吊起來審上三天三夜，然後交罰款交到傾家蕩産，再取消營業執照，再起不能。

張清翊還要給他補刀，作為張家的頂梁柱之一，他天賦異禀，隔着千山萬水都能掌握自己的符紙狀況：“這戾氣非同一般，應該是厲鬼所為……房老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他身為道士，自然不能置一般人于不顧，就算房問不去，他也是要去察看一番的。

房問生無可戀：“去，當然去。”

沈橋也要去，拍着胸脯說：“人命關天，義不容辭。”

梵易是房問的挂件，走哪跟哪。

哪吒不想去，兩個小迷弟期待的眼神都飄了過來，氣氛到這了，他環着胸，還是堅定道：“不去。我還有事，等會就走了。”

他終于想好去哪處理那群鳥了，夜長夢多，得盡早脫手轉移到外地，免得自己被釣魚執法了。

房問提醒他：“行，你壓着點脾氣，别動手。”

哪吒擺手表示他有自己的節奏：“對了，你們要去哪？”

房問看着收貨地址：“滇省。”

“滇省？”哪吒重複了遍，心裡一咯噔，“哪個市？”

“昆市。”

哪吒：……好極了。

現在說一起去還來得及嗎？

房問捂着嘴，很是做作：“我的天呐，三太子，好巧啊，你不會也去那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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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要帶着一群不會化形微通人性的鳥精，走托運還要一段流程和手續，哪吒到底還是沒跟他們一道。

臨走前把那袋珍珠丢給了張清翊：“這是你找的吧？不是要送給弟弟嗎，别再弄丢了。”

張清翊更加崇拜他，連帶着見他徒手打蝴蝶結的陰影都消退了不少。餘光瞥見在一堆流光溢彩的珍珠裡，有一枚同樣流光溢彩的黑色鱗片。

張清翊：……

為黑龍默哀。

房問想在酒店裡賴一天再出發，救人心切的小道士已經規劃好了最佳出行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