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間有一個秘密的傳說:惡魔喜歡與人類簽訂靈魂契約。
如果你有難以實現的願望,可以在地上畫下召喚法陣,祈求惡魔降臨,惡魔可以實現你的一切願望。隻要你将靈魂交付出來,惡魔就會成為你的仆從,聽從你的命令,為你的欲望搏殺。直到你的願望實現,惡魔才會将你的靈魂收獲。
這個被教會禁止的傳說讓一半的人驚懼,讓一半人着迷。即使需要以生命為代價,還是有很多人前仆後繼地祈求與惡魔訂立契約。然而,惡魔也是挑剔的,隻有足夠純淨的靈魂或者極其強烈的欲望才有打動惡魔的可能。至于那些拿不出令惡魔滿意的靈魂卻不幸召喚出惡魔的人,一般不會有好下場,畢竟誰也不能要求惡魔寬容和善良。
但很顯然,自負的人總比聰明的人多,因為這個月已經有四起“靈魂契約案”上報到維納斯警署總部了。
警員莉莉娅負責最新一起案件的彙報工作,她雙手拿着準備好的死者資料,因緊張手指有些發抖,全力揚起聲音局促地對上司們彙報:“死者名叫亨利·霍克,38歲,無業,資深賭徒,家裡有一個妻子,一個女兒。一周前亨利在地下賭場輸了三百鎊,無力償還,便把家裡的房子還有......還有妻子,女兒都賣了抵債,之後趕走了垃圾街一個獨居老人,占了他的房子居住,又去賭場賭博。昨天,亨利再次輸掉了五百鎊,無力償還,被切掉了兩根指頭。今早四點左右,鄰居在房子裡發現亨利的被分屍的屍體,地上還有一個惡魔法陣,死者疑似被惡魔殺害的。”
莉莉娅屏着呼吸,一口氣也沒喘地念完了這一大段話。
“又是一個貧民窟的垃圾。”不知是誰輕蔑的嘟囔了一句。
莉莉娅頓了頓,沒理那句話,擡頭問問警長:“長官,這起案件涉及到惡魔相關,我們是否應該上報教會?”
“沒必要。”警長是個高大圓潤,毛發旺盛的男人,神似直立的棕熊,他不難煩地揮手打斷她,“不是大事,随便找個人去看看就好。”
言下之意和之前那人一樣,一個貧民窟的垃圾而已,不重要,有個理由結案就行。
不等莉莉娅再說什麼,警長濃密眉毛下的視線掃過一位位警督,落在一個分外年輕的人身上。
年輕人坐在最末尾,和所有人隔着一段距離,感受到警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毫不膽怯地迎了回去。他有着一雙非常深邃的墨綠色眼睛,被他看着,就像被一隻猛虎盯上脖頸。
“布利斯警督。”警長壓下心頭莫名的怯意,黑豆似的眼睛盯住那個年輕人,慢吞吞地說,“這件案子就交給你來負責吧。”
周圍其他警督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這起案子死的隻是個沒錢還債的爛賭鬼,讨不到什麼好處,還涉及惡魔相關,極有可能危及生命,或是背上大鍋,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活,誰也不想幹。警長點名了布利斯去,倒是給其他人省了麻煩。
被點名的布利斯十分冷靜,并沒有因其他人的反應而憤怒或懊惱,隻是平靜地站起來,接下了這個任務:“是,警長。”
“好好幹啊,布利斯。”警長眼睛裡閃過一絲輕蔑。
“是。”布利斯應下,轉頭看了圈廳裡的警察,大家四散離去,沒有人願意跟他淌這渾水,布利斯一點兒都不意外,自顧自往外走。
“等等!布利斯警督,我想跟您一起出這個任務。”莉莉娅手忙腳亂地收拾好資料,追着布利斯出去了。
布利斯對她跟上來沒什麼反應,兩人走出會議室,實習警員埃雷低着頭,貓着腰躲着威風凜凜的警督們,看到布利斯和莉莉娅才敢小聲打招呼:“你好布利斯警督,你好莉莉娅警員。”
埃雷是自己考上警察廳的平民,平時很不受别的警察待見,莉莉娅很關照他,看見他就把他拽上,對布利斯說:“埃雷還沒有出現場的機會,我們這次帶上他吧?”
“我......我嗎?”埃雷緊張的得有些結巴。
“可以。”布利斯沒有意見,隻是點了點頭。
警署認為這不是起大案子,并沒有給他們派車,所以警察三人組隻能自己走去案發現場。莉莉娅是個正直的女警員,對警長的做法不滿極了,離開警署沒多久就開口跟布利斯抱怨道:“這起案子明明涉及惡魔契約,為什麼不聯系教會?我們對神秘學知識都不了解,根本解決不了惡魔殘餘的影響啊。”
因為教會懶得管。布利斯心想。
他對其中内情十分清楚,卻懶得和别人說出真相,因此隻是笑了笑:“警長或許有自己的考慮吧,比如,這不一定是惡魔契約案。”
“也是。”莉莉娅生性單純,很好說服,“我們還沒看過現場呢,還得看過現場才能肯定。”
另一個警員埃雷也點點頭,卻沒有勇氣說話附和。
莉莉娅知道他膽小,害怕警署的警督,主動安撫他:“放輕松,埃雷。布利斯是維納斯警察廳脾氣最好的警督,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會訓斥你的。”
布利斯恰合時宜地轉頭對埃雷露出一個親和的微笑,埃雷看着他幽綠色的眼睛,點點頭放松下來。
案發現場在貧民窟裡最髒亂的地方——垃圾街,這裡彌漫着經久不散的臭味,老鼠和人類比鄰而居,随便踩一腳都是下水道的污泥。然而等來到了案發現場,莉莉娅徹底忘了讓她崩潰的臭味和肮髒,倒吸了一大口氣,下意識拽住埃雷的手。隻見屋裡,一具并不完整的屍體橫在中央,下面是一個異常詭異的,由鮮血繪成的法陣,無法想象需要多少血才能畫出這麼大一個法陣圖案,這時圖案的鮮血已經幹涸,呈現着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