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達伊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
他就像一個持有藏寶圖的旅者,藏寶圖告訴他寶藏地有一座藏着十萬黃金的洞窟。旅者滿懷期待,為之付出一切努力,終于找到藏寶地,打開洞窟的大門,卻發現……
洞窟的寶藏遠不止于此,那是寶圖記載的十倍、百倍、千倍!從天而降的驚喜催生獨占的瘋狂,莫達伊控制不住地想拽住“寶藏”的手,不管什麼靈魂契約了,就這樣把他拽入地獄,收起來,藏起來,被契約反噬也在所不惜!
莫達伊的左胸口在微微發熱,那不是心動,而是契約在對惡魔危險的想法發出警告。
布利斯的契約印記在手腕,莫達伊的卻在和心髒重合的地方。多麼好的位置,總是與他心跳同頻。
布利斯聽到了劇烈的心跳聲,他很肯定不是自己的,于是他松開了捏住莫達伊下巴的那隻手,按在了他心髒處。
又輕又快的鼓點敲擊着他的掌心。
“你似乎很興奮?”布利斯似笑非笑地俯視莫達伊,黑沉的眼睛融進夜色裡,“你在迫不及待。”
莫達伊未答,他擡起那隻自由的手,放到自己的心髒處,從布利斯手掌底下穿插而入,與他十指相扣,并不用力地往下一扯。
布利斯沒動。
“我猜,你在迫不及待地想拉我入地獄吧?”布利斯垂眸。
“反正,你早晚要去的,不是嗎?”莫達伊道。
布利斯冷笑了一聲,突然松開莫達伊的手,下了床走出卧室,轉頭去了盥洗室。
關門,開窗,月光照進來,布利斯薄紅的臉頰在鏡子裡一清二楚,布利斯又心煩意亂的把窗關上了。
他往臉上澆了捧冷水,冰涼的觸感驅散難以言喻的熱,讓布利斯慢慢冷靜下來。
他有些懊惱,懊惱自己方才差點沒控制住。他的理智就像一隻不要臉的哈巴狗,惡魔眼神一勾就跟着人家跑,非要他抓緊尾巴才能拽回來。
再這樣下去,不用過多久就得變成惡魔的傀儡玩具了。
布利斯雙手撐在盥洗台邊緣,調整急躁的呼吸,等呼吸聲趨于平緩,布利斯才重新打開窗,借月光看見自己的臉色沒有異樣,轉身打開盥洗室的門。
他得去遏制一下某個惡魔的有恃無恐。
莫達伊仍然躺在布利斯的床上,他還在回味剛剛那副令人戰栗的美景。突如其來的想占有的狂熱散去,莫達伊想不顧一切拉布利斯入地獄的想法也随之散去了,他覺得自己沒必要着急。在人間的布利斯會比去往地獄更美,更有生命力。而且,他也很喜歡和布利斯在人間的生活,他從沒有這樣和人相互陪伴、相互合作的生活,比地獄有趣多了。
莫達伊下定了決心,要讓這樣的生活維持久一點。卧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莫達伊立刻投去含情脈脈的目光,下一刻卻吓得跳起來。
惡魔絕佳的視線看到,布利斯拎了把錘子進來。
“你做什麼?”莫達伊委屈地抱住自己,“你不會要把我錘成泥吧?”
布利斯看也沒看他一眼,往莫達伊那張床走去。
莫達伊大感不妙,趕緊沖上去抱住布利斯的手臂。
布利斯回頭,與他對視。
莫達伊趕緊滑跪認錯:“我錯了,主人。”
布利斯沒說話。
“你聽我解釋。”莫達伊誠懇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解釋。”布利斯說。
“我沒有站在你的床頭,”莫達伊還不如沒有地解釋道,“我是坐着的呢。”
布利斯:“……”
他拿着錘子的手慢慢揚起來,又被莫達伊按下去。莫達伊一隻手像蛇一樣纏住布利斯的手臂,另一隻手抓着錘子的手柄,試圖把它從布利斯手上搶下來。
布利斯看莫達伊一臉賣乖,冷笑一聲,手一松,順勢讓他把錘子搶走了。莫達伊把錘子往身後一藏,嘻嘻笑了幾聲。
布利斯重重歎了口氣,回到床上睡覺去了。
至于那把錘子,再也沒在布利斯家出現過。
布利斯早起時想開窗,發現窗戶莫名其妙推不開了,像被封死了一樣,惡魔若無其事地從他身後走過,布利斯嗤笑。
某個惡魔怕自己被連人帶床扔出去,索性把窗戶封上了。
莫達伊昨晚淺淺作了個死,今日格外安分乖覺,喝難喝的麥片粥也沒有挑三揀四,一點搞事的迹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