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詩颔首。
“先别着急動手,看看情況。”
“好,落詩在我身邊,我一點都不害怕。”常绫十分有安全感。
文落詩最愛聽這話了,頓時喜笑顔開。
“長曉,你就一直在屋外?”她開心之餘,想起了長曉。
“嗯,你們不用管我,就當我不在,該怎麼睡就怎麼睡。”長曉答道。
如此,文落詩便放心了,和常绫一起收拾收拾,準備睡覺。
*
夜色壓下來的時候,院子裡的樹枝輕微動了動。
今晚月色皎潔,可這亮光中卻帶着一絲陰氣。一朵淡淡的雲慢慢邁開步走來,給月亮遮遮掩掩,讓人看不出這之下的不對勁。
文落詩收了房屋的結界,躺在常绫身邊,跟常绫擠在一個被子裡,雙眼直直地看着天花闆。
“氣氛都醞釀成這樣了,這鬼怎麼還不來啊。”她實在無聊透頂了,給常绫傳音道。
而常绫雙眼緊閉,在努力裝睡,一聽文落詩給她傳音,雙眼刷啦睜開。
“按理說,昨夜她來的時間,比現在要早多了啊。”
文落詩腦子裡迷迷糊糊,卻意外浮現了一個想法:“你說,這個鬼,不會是知道我來了,所以今晚不來了吧?”
常绫不解:“她怎麼可能知道你今晚在這裡?”
文落詩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毫無動靜。這黑夜給了她足夠的思考空間,此刻,她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鬼确實不應該知道我在這裡,可是,有一個人知道啊。”
常绫在被子裡翻了個身,身子朝文落詩側過來,面露驚訝。
果不其然,這一夜十分甯靜,毫無聲息,直到天亮。
長曉回到屋中時,文落詩睜着眼睛,常绫卻在打瞌睡。
文落詩朝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蹑手蹑腳下床,給常绫把被子蓋好。
“昨夜是不是沒有鬼來?”長曉開門見山。
“沒錯,安靜得不正常。”文落詩回答完,才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又一次剛從床上起來,頭發亂蓬蓬地來到了長曉面前。
見她面色頓住,略露尴尬之色,長曉閉上眼搖搖頭:“我又不是第一次見你剛起的樣子了。”
“你在外面守了一晚上,辛苦了。”早就顧不上自己的形象了,文落詩見長曉眼睛裡湧出一根血絲,覺得十分心疼。好像這麼多年,她自诩涼薄之極,從來沒有為任何旁人的勞累而感到心疼。所以,看到長曉的眼睛那一刻,她也無法解釋,這股情緒是怎麼上來的。
大概,冷漠和涼薄,是她最好的防守。她把自己的内心鎖起來,不允許自己為别人而難過,才能活得好一些。畢竟,她心疼别人的時候,誰來心疼她呢?
這些年來,她習慣了冷漠,習慣到自己都信以為真了,以為自己就是一個自私自利、不問塵世的人。直到遇見長曉,她才意識到,自己真的不是這樣的人。她無法做到在受害者面前無動于衷,也無法要求自己不為别人而産生情緒。
“你也熬了一晚上沒睡,咱們一樣,不用心疼我。”長曉見她眼神中充滿心疼之意,自己的心一下子軟下來,别開頭去,不敢再直視她。
文落詩把自己的頭發和身上的衣服折騰完後,常绫也睡醒了。
得知昨晚确實沒有 ‘鬼’到訪,三人交換了眼神,得出相同的猜想。
“那麼接下來,”文落詩心生一計,淺淺笑道,“就得麻煩常绫拿出看家本領,陪我演場戲了。”
*
文落詩耷拉着眼眸,推開門去,果然看到院子裡堆滿了人。
朱紫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一點都不意外,就應該是這樣。
朱紫啊,我一個寫話本的,這種大早上登門興師問罪的情節,簡直對我來說是信手拈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想不到吧?
可她依舊裝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假意被眼前烏泱泱的人群吓到了。
“呀,朱紫姐姐,你這是來找常绫嗎?”
朱紫面若冰霜,沉沉開口:“總管事失蹤了,而且是在文姑娘昨日到訪之後才失蹤的。我們隻是前來問問,文姑娘可曾見過我們戲班的總管事?”
文落詩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朱紫:“不會吧,昨天晚上的鬼,把你們總管事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