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蘆趕緊推開文落詩:“這不一樣。”
文落詩挑眉:“怎麼不一樣?”
寒蘆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氣得險些跺腳:“完全不一樣,他絕對不是普通地抱你。”
文落詩覺得,主動權回來了,自己可以擺爛了,于是飄飄乎道:“行吧,我知道你是寫戲折的,跟我的職業病一模一樣。同為文字工作者,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你随便解讀。”
寒蘆憤憤地盯着文落詩:“我看出來了,你是真的不考慮任何談情說愛相關的事情。”
文落詩目光一亮:“這你倒是說對了。”
寒蘆無語:“為什麼?”
文落詩覺得,總算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了。她這麼些年,把這一席話憋了好久了。
“我覺得一個人挺好的,自由自在,什麼都可以聽自己的,不需要被婚姻束縛住,也不需要事事都考慮另一個人的感受。
“更重要的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同時把事業和感情顧好是極難的事情,我覺得我做不到,隻能選擇其一。而在我看來,沒什麼比事業更重要的了。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求上進,隻求找個好伴侶,依附着對方,過完接下來的一生。這就是典型的不夠獨立。但是我不考慮這樣的生活,我想完全靠自己。
“我不想被别人認為是那種不夠獨立的女孩子。我想有自己的成就,所以,我這輩子不考慮嫁人的。”
一席話說完,文落詩暗暗給自己叫好了無數次,覺得自己這段話說得太好了,不愧是她。
而寒蘆的眼瞳顫抖了幾下,大受震撼:“你是真的油鹽不進啊。”
文落詩想了想,認真回答道:“油鹽我還是吃的,但是我不吃蔥、不吃姜、不吃蒜、不吃香菜。”
寒蘆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話來。
*
暗處的角落裡,常绫拉着長曉看了很久。
“聽到了沒,我就知道,她就是油鹽不進!”常绫氣得跺腳。
長曉無奈扶額:“算了,任由她怎麼想吧。”
“你就這麼算了?”
“不然呢,她有她的追求,我有我的束縛。我們的确是一路人,但終會漸行漸遠。”
常绫一時看着長曉,沒說出話來。
“其實……你們是不是都沒考慮過,各退一步啊。說不定,結果能好很多。”
長曉沉重地搖搖頭,深深阖上眼眸:“沒這麼簡單的。”
常绫在一旁心疼:“我特意麻煩寒蘆今天去問她,我倆都排練無數次了,但真的沒想到結果是這樣。”
長曉苦笑:“常绫姑娘煞費苦心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沒有結果的。”
*
離開尋光的院落後,文落詩來到寒聲城城郊處,找了個僻靜的山洞。
春意漸濃,那冰封的泉水開始湧動,從碎冰下汩汩冒出,盎然的生氣正在漸漸擴散。好像萬物在向她問好,招呼她共同迎接這逐日漸暖的一年。
文落詩靜靜看了很久,對着泉水一笑。這種自己尋得的快樂,隻有自己知道。
其實,告别寒蘆之後,她腦子裡嗡嗡吵鬧了好久。她之前就認真思考過寒蘆的問題,但這些天來,她得出的結論,就是她和寒蘆說的那樣。
隻不過她在說完後,感到一陣難言的遺憾。具體在遺憾什麼,她也說不清楚。
她隻知道,在那股遺憾轉化為失去的痛苦之前,要盡快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阻止遺憾的感覺越來越重。
她在石洞中坐下,聽着乳石上水珠滴落拍打地面的聲音,心情慢慢平靜下來,開始入定。
是啊,不管如何,長曉是個活生生擺在自己面前的榜樣,他的修為簡直令她望塵莫及。這些天,無論是正面的對抗,還是暗地裡的危險,她都意識到,自己不能再以修為高而沾沾自喜了。
她的修為遠遠不夠高。
她想繼續旅行,想去救更多溺水在時代洪流中的人,就得保證自己先足夠強大。所以,接下來這一年,她要把這段無事可做又沒有離開寒聲城的時間,用來自我提升。
至于為什麼選擇來到城郊,自己獨身一人……她其實不太敢去想。
她隻知道,看着長曉在自己面前晃悠,她是不可能專心緻志修煉的。
修煉的時間過得很快。山洞中沒有日夜,沒有陽光和星辰,隻有無盡頭的冷清,和偶爾傳來的滴水聲。
文落詩在修煉之餘,走出洞口,來到半山腰的平台上,靜靜地坐一整晚,用所有獨屬于自己的時間,來思考流星是如何墜落的。或者,她來到山腳下的林中,靜靜地站一整天,用所有獨屬于自己的時間,來觀察一顆嫩芽是如何長大的。
久而久之,她驚奇地發現,流星的墜落是有規律可循的。偶爾有一天,她也會為萌芽沖破了泥土而熱淚盈眶。
鬥轉星移,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一個月中,下一次路演的時間。
文落詩收了身上的魔氣,手指一轉,一張皺巴巴的紙出現在手裡,上面寫滿了路演安排。她認真确認了時間和地點,化為一道煙,消失在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