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有人彈琴,有人唱歌。是四年一度的最大盛會,大家都盛裝出席。”
文落詩心道,麥芽糖所謂的盛裝,大約是所有人都認認真真穿好五彩布裙,再戴上無數個礦石的配飾。不過,麥芽糖說的這些,她默默記下了。
接下來,麥穗長老揮動五彩碎布縫合的大袍子,陣陣黑氣從袖間湧出,一個火炬也浮現于他的掌中。他用另一隻手掌在火炬頂端一拍,頓時火炬上燃氣熊熊烈火。一時間,廣袤的黑色之中亮起一束光。
長曉斂袖,緩緩接過火炬,看向文落詩:“你來吧?”
文落詩搖頭:“你去吧,我照顧麥芽糖。”
“我不需要大姐姐照顧!”麥芽糖扭過身子。
“行,”文落詩松開她,看向火光中長曉忽明忽暗的臉,心中一股情緒湧動,“那就一起。”
她伸出手,抓住了火炬的末端,在長曉那隻手的下方。
可緊接着,長曉那隻握着火炬的手松開了。文落詩不解地擡頭,正想開口問他為什麼松手了,就覺得自己手上傳來一陣溫熱。
那隻蒼勁的大手已經一絲不苟地覆上來,握在她雪白小手之上。那感覺過于細膩,她甚至能感受到長曉指尖因為常年彈琴而磨出的厚繭。
文落詩心下一陣慌亂,睜大眼睛看向長曉,給他傳音問道:“你做什麼?”
“點火啊,”長曉面色不變,眼中卻浮起更濃的笑容,“既然說了要一起點火,自然要一起握着火炬才行。”
周圍的交頭接耳聲又響起了,麥芽糖也“哇”了幾聲,可文落詩再也顧不上這麼多,隻覺得臉上發燙。
幹嘛啊,本來好好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又偏偏沒法說你什麼。
她幹脆閉上眼,大步走上前。
長曉不是握着她的手嗎?文落詩的邏輯是,她上前走,長曉也得被迫跟着走。
抓我手都不問我同不同意,那我往前走,也就不問你同不同意了。
哼。
長曉見她大步流星,滿臉不管不顧的樣子,隻是笑意更深,跟上她的腳步。
兩人用火炬在木柴堆上輕輕一碰,瞬間火光“呼”地一下燃起,暈開四周的光亮。
周圍的人紛紛拍手叫好,道着一句句“歡迎遠方來客”,之後,便三三兩兩轉身,各回各的茅草屋内了。
長曉終于松開了文落詩的手。文落詩隻覺得懸了很久的心終于落下,把火炬還給麥穗長老。
麥芽糖不知何時鑽到了麥穗長老懷裡,此刻正在蹭着麥穗長老的衣衫撒嬌。人群散盡,麥芽糖歡快回過身:“晚安喽,大姐姐和大哥哥!”
文落詩剛想說“晚安”,就見麥芽糖又複雜地看向自己,然後,水靈靈的眼珠子轉了三圈,又看向長曉,最後,看向自己的茅草屋。
“我的床下面全是茅草。”她吞吞吐吐出這麼一句話。
文落詩和長曉對看一眼,都覺得莫名其妙。文落詩開口道:“嗯,我知道,剛剛收拾床的時候看到了。”
麥芽糖再次換上神秘兮兮的表情:“茅草經不起折騰,很容易塌。”
文落詩更懵了。
她轉頭看向長曉,卻見長曉好像懂了什麼似的,眼神開始變得複雜。
唉,指望不上他了。
文落詩努力堅持着一副和顔悅色的表情,問道:“嗯,所以,你想說什麼?”
麥芽糖盯着二人,撅嘴:“所以你們這幾天,不許折騰我的茅草床,不許讓床塌了。”
文落詩徹底被她繞進去了:“我折騰你的床幹什麼?”
就在下一瞬間,麥穗長老一把拽過麥芽糖摟在懷裡,長曉也一把拽過文落詩摟在懷裡。
兩人幾乎動作同時。
麥穗長老狠狠瞪了麥芽糖一眼,才讪讪對長曉笑道:“小孩子胡言亂語,口誤遮攔,二位别放在心上。”
文落詩很想擡頭問怎麼了,可長曉伸出手按住她的頭,不讓她再擡起來,隻允許她的頭窩在懷裡。
長曉一邊按着文落詩,一邊道:“當然,長老您快去休息吧。”
麥穗長老滿臉賠笑,支棱着胡子瞪着麥芽糖,一個勁埋怨麥芽糖多嘴。隻可惜,文落詩的臉緊緊貼着長曉的胸脯,沒看到麥穗長老和麥芽糖的神情。
長曉與麥穗長老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麥穗長老便帶着麥芽糖一起回屋了。
目送二人回去,長曉輕輕拍了拍文落詩的後腦勺,在她耳畔吐出一絲熱氣:“我們也先回屋内?”
文落詩懵懵地,也沒點頭,也沒搖頭。長曉知道她大約是懵了,徑直将她拉回了茅草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