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起身,就見何掌櫃匆匆忙忙跑來。
“文姑娘,出事了,有鋪子私下來報,說像是被人盯上了。”
文落詩深吸一口氣,跟他說了自己剛接到的信。
何掌櫃一聽就急了,幾乎全身顫抖:“要不要給主子傳個信?”
“快傳,把我這件事順便也說了。給所有店鋪傳信,關店,自保。”
文落詩知道,扶桑樓是長曉在赤缇城中産業的核心,因而何掌櫃看似隻是一個樂坊的管事,實則是大大小小所有産業的動态掌舵人,因而,赤缇城中有什麼事情,全部會彙總到他這裡。
她用最短的時間想出一個對策,然後披上鬥篷就準備出門。
“另外,散了所有賓客,封樓。”
何掌櫃雙眼睜大:“若是現在封樓,再加上所有商鋪同時關店,不等同于直接像所有人暴露了嗎?”
赤缇城歌舞升平已久,各大樂坊和商鋪都絕不會天黑就關閉,而是會營業到天黑後好一陣。此刻全部商鋪同時提前關門,是個有腦子的人就能發現問題,沒準還能猜到背後是同一個主子。
“總比出人命好,”文落詩深歎一口氣,“何況這些都是明産,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大問題。”
說罷,她内心一陣驚訝。
這語氣,好像這些産業真是她名下的一樣。
不過,此時此刻,長曉不在現場,而且幾乎沒可能趕回來,她抱着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強撐着端起那一份決絕,下定決心要當好這個主事人。
何掌櫃知道文落詩着急走,卻還是忍不住道:“文姑娘,他的目标很明顯是你啊,你若是躲在樓内,大家夥還可以幫你擋一擋,扶桑樓有陣法的,你這是真的要去……”
太明顯了,這就是個明晃晃的陷阱,逼着文落詩自己往裡跳。偏偏,在這種不清楚對方實力和勢力的情況下,明知是陷阱,她也不得不跳。
“我當然得去,”文落詩眼神中露出一絲堅毅,“怎麼可能讓你們幫我擋?相反,我隻要在這裡一刻,就會把所有人都護住,所有人。”
她特意強調了,所有人。
何掌櫃大驚:“但姑娘你怎麼可能……”
“我很厲害的。”文落詩淺笑一聲,“你們主子都誇我法力高強呢!”
雖然,這話,她自己心裡都沒底。
前些日子從長曉處得知,歸影已是融雪之人。文落詩畢竟尚未達到融雪之境,若是歸影的實力不虛,那她鉚鉚勁,估計也隻能和歸影打個平手。
确實有五道之中戰力巅峰之人赢下融雪之人的先例,但越境取勝的可能性畢竟太小,一般人在融雪之人面前,純屬是一擊即潰的灰塵。
至于赢他,更是幾乎沒可能。
現下隻希望,歸影的融雪之境是靠各種靈丹妙藥堆出來的,有名無實,外強中幹,那她還尚且有一戰之力。
正想着,又一個小夥計匆匆忙忙跑來,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不好了不好了,茶坊裡有個小夥計被綁了!”
文落詩正在動手施法,準備給扶桑樓設結界,何掌櫃正準備去給長曉傳信。見這個毛毛躁躁的小夥計跑來,文落詩更是心下一慌。
“别急,你先去幫何掌櫃,把扶桑樓裡的賓客散掉,然後通知後院坊間的所有人,包括自己人和外面來的學生,全部留在原地,誰也不許動。”
既然是來扶桑學習曲樂的,也算是站在扶桑樓這邊的人,那必然也會被波及。幹脆一刀切,誰也别出樓去往麻煩上撞,不然就真救不過來了。
這種時候,誰先慌掉,誰就徹底輸了。文落詩得保證她不能慌,最起碼,她就算真的慌,也得堅持到最後一刻再慌。
那小夥計連連道好,又跌跌撞撞跑去前樓。
文落詩繼續凝固力量,任由身體周圍粉煙打轉,開始制作結界。
不一會,何掌櫃趕來:“文姑娘,後院已經封死,樓裡所有賓客全部遣散。”
還有半柱香多一點。
天色漸漸沉下來,太陽已經踩在地平線上。冬年裡天黑得早,空氣中已經染上淡淡的灰色,不知不覺中,人影變得模糊,景物失去輪廓。
文落詩閉眼已久,此刻,身側粉煙濃得遮住她容貌,把她紅色的衣裙牢牢圍住。
忽然間,那雙明亮雙眸睜開,彈指之間,一道劇烈粉煙直擊空中,再從空中四處擴散,在扶桑樓的周圍烙下堅固不可催的結界。
整個扶桑樓方法處于一個泡沫之中,淡粉色的,還冒着縷縷輕煙。
“成了,”文落詩起身,準備出門,“這道結界與我的命相連,隻要我活着,不收回法力,結界就不會消失,也不會有人能闖進來。”
何掌櫃仰頭往來往天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日影西沉,今日晚霞并不明顯,故而天空灰蒙蒙一片。而這道粉色結界,像是阻斷了所有外界的壓迫感,将整個扶桑樓牢牢護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