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長曉安靜了很久,不知在想什麼。他看向窗外,輕輕應答了一句:“這件事,很快就會解決的。”
文落詩點頭:“當初決定和你一起旅行,就是因為這個。能幫一個是一個,我起碼會幫司夜解決她和朱明承的事情。”
長曉手撐着桌再說,揉了揉眉心,沒說話。
文落詩見他今天确實心情不好,也不打算過多打擾,試探道:“那我先回去了?”
長曉低着頭,輕輕點了下。
文落詩不再猶豫,起身,打算逃離這個快要喘不過氣來的低氣壓氛圍。
正當她跨出門檻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
“落詩。”
文落詩腳步頓住,沒回頭。
長曉叫過她很多次名字。兩人初識之時,長曉都是循規蹈矩客客氣氣地叫她“文姑娘”,不知從何時起,長曉開始直接喚她的名,還不帶姓。這件事沒經過她的同意,但她似乎也默許了。
如今,身後傳來的這一聲呼喚極輕,退去了方才的壓抑,多了一層柔軟和歉意。
她站住沒動,卻感受到身後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雪氣在向她走來。像是怕發生什麼,她急忙轉過身。
而轉過身的刹那,她恰好貼上那人的胸膛。
而長曉也在同一瞬間,将她的後腰上前一攬,擁入懷中,不帶片刻猶豫,不給她絲毫逃離的機會。
文落詩的腦袋還在下意識地掙紮,想要逃走,長曉幹脆把一隻手伸上來,扶在她的後腦勺,将她的腦袋壓下來,強行讓她的側臉和發絲貼上他的頸間。
他力道太大,文落詩掙脫不開,隻得放棄。
“你到底又怎麼生氣了?我哪裡惹到你了嗎?”文落詩躺着他的頸間開口,聲音軟軟綿綿的,帶着一絲埋怨。
似乎是過了一段時間抱夠了,長曉才将強硬的力道漸漸松開,嘴角勾起笑容:“現在不氣了。方才是我對不住你。”
文落詩輕輕撇嘴,雖然這個姿勢,長曉看不到她撇嘴。于是她嘀咕道:“跟我熟了之後,動不動就鬧脾氣。還不是大吵大鬧,反倒是一聲不吭地鬧脾氣。”
長曉揉了揉她的頭發:“嗯,确實是跟你熟了之後才敢的。”
在熟悉之後,就不願意再防備。想讓你看到我全部的真實的情緒,也想直接地告訴你,我很在乎你。
文落詩忽然有點反應過來他為何生氣了。大概是因為自己來找他談事情,顯得過于公事公辦,好像兩個人一點也不熟,連句私下的聊天都沒有,而且說完了就走。确實不太像話。
“不就是想讓我多陪你待會麼,你直說就好了,非要一上來就跟我擺一張冷臉。”文落詩揚起頭,對上那一張拂滿溫柔暖意的臉,和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嗯,那讓我先抱一會。”說罷,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準走。”
文落詩内心是無語的。她發現了,自打跟長曉熟了之後,他對這件事倒是一點也不掖着藏着,就差把占有欲三個字寫在臉上。而且他還特别強勢,都不是商量着“能不能别走”,直接“不準走”三個字,簡單幹脆,不容置喙。
起初還好,反正兩人動不動就抱着,文落詩早就習慣,但是時間久了,她發現心跳越來越快。
夏日裡溫度太高,這導緻他們的衣衫都十分單薄,被抱久了,文落詩清晰感受到腰上那隻大手掌處傳來陣陣溫熱,烤得她肌膚發燙。熱氣往身體裡竄,又讓她心髒控制不住地跳個不停。她被長曉緊緊抱着,卻盡最大可能不貼上他的身體,以防他清晰感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那一刻,她心想,司夜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挺在理。
有一個人,似乎真的把她那堵長達一千八百年的牆,生生撞出一道不淺的裂縫。她意識到自己的牆裂開時,為時已晚,補救不及,隻好任由這道裂縫越來越深。
以往的她,絕不相信這種事能發生。
但現如今,身體周圍懷抱着的溫熱,每一絲每一寸都在告訴她,哪怕措手不及,這件事還是發生了。
她可以不承認,可以嘴上什麼都不說,甚至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強撐着否認,但真正單獨相處時,她沒辦法逃脫那些油然而生的情愫。
昨天還說司夜沒救了呢,現如今,文落詩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也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