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山湖占地不小,環湖作景區開發。山中湖泊得天獨厚,不需要多餘的設計,就美得令人心曠神怡。
說是散步,李暮汀耐性與體力都一般,繞着湖走了三分之一,就支使人租來帳篷躺椅,舒舒服服地在湖邊把自己癱成了一條。
蒼松的樹影疏密灑下,紅葉黃花,油畫似的倒映在湖面,天高雲淡,草葉上了無秋雨的痕迹。
景澄心想,真的天晴了。
一隻貓踩着落葉,輕盈地走了過來。
是隻毛色像秋天的大橘貓,屁股和脖子上各挂着金色的小鈴铛。隻是鈴铛全都是空心的,所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大橘貓瞟了眼李暮汀,跳過他,直接貼到了景澄的腳邊,親昵地蹭了起來。
“你好你好。”景澄彎腰,把手縮進衣袖伸了過去,邀請大橘貓先熟悉一下她的氣味。
大橘貓照樣不見外的蹭了下她。
獲得邀請,景澄把大橘貓抱起來。
李暮汀有點眼饞,酸溜溜道:“貓也同性相斥啊,長太帥又不是我的錯。”
景澄:“那你可以做一下手術。”
“我的臉已經算女娲炫技了好不好,景小澄。”
景澄戳了戳橘貓的空心鈴铛,真摯道:“李大哥,我指的是絕育。而且《美國流行病學雜志》有提過,結紮可能降低前列腺癌風險。”
李暮汀老臉一紅,知道這姑娘面甜腹黑,和賀明霁本質屬于一個物種,他窩在椅子上,痛心疾首地搖了搖頭。
景澄一手撸着貓,一手拿起手機。
回家在即,睹橘思狸,她已經等不及想見咪咪了。
視頻撥了過去,崔姨接的很快,恰好她也帶着咪咪在院子裡曬太陽。
景澄熱熱鬧鬧地喊了聲咪咪,膝蓋上的大橘貓擡起頭,院子裡的小狸花也突突地跑了過來,很大聲地喵嗷。
“咪咪,我今天晚上就到家了。呀,不要生姐姐的氣。”
“庾山湖?我現在就在它邊上。崔姨,真的和你說的一樣漂亮。”景澄舉着手機,三百六十度環繞,“你看,和十幾年前比,變化大嗎?”
端着咖啡走來的賀明霁也被納入鏡頭,他俯下身來,和視頻裡的一人一貓問好。
大橘貓又跟着應了聲,賀明霁對它有印象,十幾分鐘前,他還在咖啡店見過。
沒想到它跑來找景澄了。
賀明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景澄。
她盤腿坐在躺椅上,肩膀上落着碎金似的陽光,手臂上栖着清淺的樹影。
空氣仍舊濕潤,在她的臉上卻看不到一點水光。
她說翻篇,他揩去了她的眼淚。
然後他們一起等到了雨停。
賀明霁斂眸,把咖啡遞給景澄。
李暮汀伸長胳膊撲棱着接:“等你們回去了,隻剩我在庾山孤家寡人。賀老闆,我這兒挺不錯的啊,幹脆你在庾山遠程辦公,我再幫景澄申請一塊地,研究人工種植松茸!”
賀明霁坐下來:“不提海拔合不合适,松茸從接種到出菇約需四到六年。”
“要這麼久?”李暮汀懶洋洋重新躺好,“那算了。大山留不住年輕人,下午麻溜兒開車滾。等有空了,李大爺帶着山貨進城看你們昂。”
賀明霁輕笑了聲。
李大爺忽而狐疑地坐了起來:“山上這氣候,你房間居然有蚊子嗎。耳朵底下怎麼紅了一大片?之前我也沒覺得南方蚊子毒啊。”
賀明霁一愣。
趴着撸貓的景澄擡起眼睛看了過來。
賀明霁動了動手腕,食指和無名指按在微微起伏的脖頸上,指腹蓋住冒出衣領的淤紅。
“是咬得狠了點。”他面色沉靜,“不過,沒有下次了。”
李暮汀不滿:“什麼!賀明霁,就為了這個,以後你就不來庾山玩了嗎!怎麼這麼矯情!”
大橘貓被吵成飛機耳,Duang的一聲從景澄身上跳下來。
景澄伏在躺椅上,枕着手臂目送它離開,沒有勉強。